秦卫国要调走的消息又在上临县疯狂传播。
每次会前会后，秦卫国要调走的消息总是各级干部必聊的话题：
“你知道秦书记调到哪里去吗？”
“你说秦书记这次能够进宾州市委常务吗？”
听到这些小道消息，顾成峰感觉很奇怪。
秦书记真的要调走么？我怎么一点迹象都看不出来！
有一次实在忍不住，拉着几个正在咬耳朵的局长一探究竟。
“顾主任，你就不要在我们面前装糊涂了，秦书记要调走的事全县干部都知道，你还能不知道？”
“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
听顾成峰的口气确实不像是装傻的样，和他比较熟的工业园区书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你就是灯下黑！”
灯下黑？
顾成峰一脸懵逼。
“透过现象看本质，种种迹象表明秦书记要高升了！”
顾成峰怕人多嘴杂，把工业园区书记拉的一边说话。
工业园区书记见顾成峰态度真诚，此时又没有旁人，就打开了话匣子：
“顾主任，秦书记要提拔，是板上钉钉的事，这可是那几个老油子考证出来的。”
这种事还可以考证出来？
“对呀！就是粮食局，合作社，科协那几个官场上的老油子一起考证出来的，别看他们当官不行，但对这类官场八字却算得非常准！你看吧，张县长把秦书记招商引资过来的几个重点项目工程款冻结了事，全上临都传开了，秦书记竟然像没事一般，这符合秦书记的性格吗？不符合呀！这说明了什么？”
“这能说明什么？”
“顾主任这么聪明的人哪里会不知道？说明秦书记要提拔呀，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惹事呀。”
哦......
顾成峰听后，虽然觉得有点像天方夜谭，却也将信将疑。
是啊！张贵冻结几个重点项目工程款，他的外甥在拍卖会上截胡郑小林，这两件事，他怎么就都忍了呢？
不仅这两件事秦卫国忍了，接下来，发生了一件让顾成峰和全县干部更感意外的事。
常委会上，多次被否的政府办推荐的几个干部，这次竟然由秦卫国主动提议通过任命。
搞得张贵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难道那几个家伙反水了？或者被秦卫国收买了？
一散会，张贵就安排徐振去找那几个刚刚提拔的政府办干部谈话。
那几个人一听自己提拔了，一个个喜出望外。
因为他们已经死心了，作好了熬到下一届再说的准备，最起码要等秦卫国离开上临才有提拔的可能。
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你们到找过秦书记？”
“没有没有，我们额头上都是刻了字的人，哪里敢去见他哦！”
徐振又旁敲侧推了一番，见他们确实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只好具实向张贵回话。
张贵一听，也不再怀疑。
那就是自己压着那几笔工程款起作用了！
想秦卫国哑巴吃黄连，还被迫主动示好让步，张贵心中暗自窃喜。
哼！比手段，谁怕谁！
当然，一礼还一报，也不能让别人说我张贵度量小！
不几天，秦卫国就接到几个项目老板的电话。
所有的工程款全部到账了！
看到上临县两个主官和解，作为秘书，顾成峰和徐振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
周四的晚上，把秦卫国送回周转房，看秦卫国关上了房门，顾成峰正准备下楼回家，突然秦卫国又打开了门，对顾成峰说：
“成峰，你和老戴去四海商行装点土特产，明天一早跟我去一趟省城。”
去省城？近期的日程安排没有去省城开会呀！
顾成峰也来不及多想，马上答应：
“好的！书记。”
吃过早点已经是7点半，见秦卫国在后排坐好后，顾成峰也在副驾驶位子上坐了下来。车子一路疾驰，大约10点左右在省政府大门口停了下来。
省政府的门楼虽然是上世纪60年代的建筑，现在看来还是非常高大气派，加上大门两侧各有一个全副武装的武警站岗，平添了许多威严的气氛。
顾成峰赶紧下车帮秦卫国打开车门，秦卫国下车后，示意顾成峰止步，自己继续省政府大门方向走，刚走两步，里面就有一个武警战士快步跑拉出来，到他们两个面前一个立正，随即伸出右手拦住他们的去路：
“你好！这里是省政府机关，请问你有什么事情？”
秦卫国显然知道这里的规矩，解释了一句后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斜着身子拨通了一个电话：
“李省长您好！我是小秦秦卫国，我到了省政府门口。”
李省长？！
秦卫国书记来见的是李副省长？
顾成峰离秦卫国虽然有六七步远，但秦卫国的声音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在江南省，姓李的副省长只有一个。
在前世的记忆中，顾成峰马上搜索出李副省长的履历：
江南省最年轻的副省长，三年后任省委常委兼省会豫章市市委书记，十个月后，调任临省代理省长，此后仕途如同开了挂一般，一直干到政治局委员。
想到这里，一股热血瞬间从脚底直射头顶，顾成峰顿时感觉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
在顾成峰的认知里，秦卫国能够通过郑小林和滨州市一把手搭上关系，那已经是前途无忧了，没成想，他的身后还有李副省长这棵参天大树。
正在这时，省政府大院走出一个身穿蓝灰色行政马甲的中年男子，和站岗的武警说了一句什么后，向秦卫国招了招手。
秦卫国见状，快走几步，迎上前去，站岗武警一个立正后，随即作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周处长您好！”
秦卫国一边打招呼，一边主动伸出了双手。
顾成峰分明看见秦卫国在和中年男子握手的时候一直鞠着腰，脸上带着笑，态度十分恭敬，哪有半点县委书记的架势？
看着秦卫国在周处长的引导下，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顾成峰才慢慢从凌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在顾成峰眼里，那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书记秦卫国，越发显得神秘而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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