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肘和膝盖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陆灼长而密的睫毛微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眸光如无机物一般，带着冰冷的质感，将她锁定。
眼神不再如当年看她时一般，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
与陆灼而言，时间过去了五年；可对她来说，才不过半个多月而已。
截然不同的态度转变让她心中酸楚不已。
她眼中委屈和愤怒交织着，睇向陆灼：“你干嘛这么凶，疼死了！”
闻言，陆灼眼神一沉，嗓音中不含一丝情绪，“谁让你来的？”
在谢知意看不到的地方，他放在身侧的手，悄悄地捏紧。
“......周青。”谢知意想了想，如实回答。
陆灼疲倦地捏了捏鼻梁，或许是他喝醉了又喊了她的名字，周青才敢如此自作主张。
他薄唇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滚。”
“不要，我不走。”
谢知意眼中浮起水光，朝他伸出手，委屈地撇了撇嘴，“阿灼，我疼。”
她的模样和记忆深处那个身影重合，陆灼神色恍惚了一瞬，内心蓦地一软，竟然有种想要过去将她抱起来的冲动。
他眼中的寒气消散，定定地看了她许久，蓦地闭上双眼，嗓音微哑，“滚。”
谢知意充耳不闻，爬起来蹑手蹑脚地靠近他，还没走几步，再次被掀飞。
她不服气地爬起来，一次又一次地靠近他，结局都是一样，她根本无法近身。
谢知意内心跟吃了shi一样，他为她守身如玉，她当然很高兴。
可是......
身上好几处都被摔破皮，渗出了血丝，她肤色偏白，这几道伤口在她身上格外的扎眼。
从前，陆灼哪里舍得她受一点伤。
她咬紧了牙关，不死心地朝他解释，“阿灼，你相信我，我真的是......”。
陆灼直接打了周青的电话，将她的话打断，“把她带走。”
接着又闭上眼睛假寐，全程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我不走！”她咬了咬唇，费劲地站了起来，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阿灼，真的是我，我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听到这句话，陆灼倏地睁开双眼，“真的又如何？”
“什......什么？”谢知意以为自己听错了，愣在了原地。
陆灼侧目看向她，眼中翻涌着滔天巨浪，那是她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的恨意，让她如坠入冰窟。
“先离开的人，没资格再说这句话。”他的声音冷漠。
每一个字，都如一根长针刺进她的心。
她这才想起，当初她离开的突然，陆灼怕是以为她是故意抛弃了他。
谢知意眼眶一热，有些无措地解释道：“不是的......当时是穿书局的人一定要把我送走，我没有办法，陆灼，你相信我！”
“没有办法？”他轻笑一声，面上带着嘲讽，“你大概是以为我一定活不了，才离开的吧。”
谢知意一哽，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是啊，她确实先入为主地觉得陆灼对付不了穿书局，如果她早早地和他坦白，是不是他就能护住她了？
“没想到吧，他们杀不了我，”他坐起身，一步一步逼近她，“于是开始制造我的软肋，比如......我曾经的爱人——谢知意。”
他蹲下身，与她平视，面上带着无情的残忍，“我知道你是真的，从前也是这样，别人都怕我怕得要死，只有你谢知意，才敢这么大胆。”
她不管不顾地要靠近他的行为，在他眼中却是另外的解读。
他抬起她的下巴，眸中没有一丝温情：“你不过就是仗着我爱你，才敢这么肆无忌惮。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行不通。”
过去式？
她双唇微微颤抖，声音都有些变调，“那你......现在不爱我了吗？”
“爱？”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甩开她的下巴，走到桌边抽出几张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
就好像碰到了她，脏了他的手似的。
看着眼前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陆灼，她面上的红润都渐渐淡去，呈青灰之色。
绝望和无力的阴云笼在她的头顶，让她浑身发寒。
“那些人制造了那么多假的你，发现拿捏不了我，就让真的回来。”他背对着她，嗤笑着，“笑话，五年了，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会一直爱一个抛弃我的女人。”
他的话像是一记耳光，响亮地扇在她的脸上，将她扇得泪眼模糊。
“撒谎，”她红着眼睛，哽咽着说道，“既然不爱，又为什么对那些假的我手下留情。”
陆灼的背影有些僵硬。
恰好此时，门被敲响，周青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陆总。”
“进。”
周青推门而入，几个保镖不由分说地将她架起，她也没再像之前那样挣扎。
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耷拉着脑袋，一滴接一滴泪渍滴落在地上。
周青见状，惊异地看了看陆灼的背影，又看了看她。
路上，他瞟了谢知意第五眼后，忍不住嘟囔道：“这个倒是像真的。”
什么像真的，她就是真的。
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她再次被关回了笼子，身上各处的伤口都火辣辣的疼。
回想起从前的陆灼，她心中的委屈无以复加，忍不住又开始掉眼泪。
兰星回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她脑海中浮现：“谢小姐，要不要去检验一下，你在陆灼面前是否魅力依旧？”
谢知意心中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该死，他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中茫然，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身心俱疲的情况下，困意袭来，她趴在柔软的地毯上，睡了过去。
不多时，她身边蓦地出现一道白色身影。
男人沉默地蹲在她的身边，目光不受控制地在她脸上流连，许久之后，拿出药物和棉签轻柔地为她上药。
或许是因为疼痛，睡梦中的谢知意哼了一声，眼皮动了动，快要醒来的样子。
男人手中红光一闪，她再次陷入深度睡眠，低低地呢喃了一声，“陆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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