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七，你在这北地呆的够久了”
“那位命令我带你回去”
夜妩饶有兴致的盯着眼前的少年，六年不见，这个人倒还是有点变化。
至少没有之前那副半死不活的晦气样。
“……这是她命令你做的”
狱七眼里的寒气几乎快化为实质，“她还想做什么”
夜妩轻轻一笑:“那位的想法，当然是斩草除根”
“夜七，你不会不知道吧”
狱七握紧腰间的匕首，死死咬着唇:“为什么，明明她对殿下是有感情的”
“感情？”
“哈哈哈哈”
夜妩捂脸大笑:“夜七，六年过去，没想到你变得如此天真”
夜妩靠近狱七，抬起手轻轻扯下狱七的蒙面，笑的冰冷:“小夜七，你要知道”
“最是帝王无情”
狱七眼睛一寒，抽出匕首毫不留情划过去:“离我远点！”
夜妩也不恼，细细打量眼前的少年，六年不见，长的越发俊朗了，还多了点莫名的娇贵。
看来，那九殿下很是喜爱他呢。
不过……
“夜七，不要忘了你的职责是监视九殿下”
“你不会忘了自己的职责，转而……”
夜妩故意停了下，眸色幽幽的盯着狱七，一字一句道:“爱上了她吧”
狱七脸色煞白，指尖微微蜷缩，眼底充斥杀意:“闭嘴！”
夜妩将狱七的反应尽收眼底，只觉有趣，摊开手:“行行行，既然如此，你就呆在这吧”
“陛下那边我会给你找理由塞过去”
狱七微眯起眼:“你有什么目的”
“啊呀，我能有什么目的”
夜妩勾勾发丝，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狱七:“我只是很好奇，要是她知道你一直在监视她”
“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呢”
寒光一闪！
夜妩眼底微深，擦着边躲过，深沉的看了眼狱七。
见他全身散发着冷冰冰，勾起唇角，跳上树，居高临下俯视狱七:“夜七”
“现在慌还太早了，你猜猜……”
夜妩眸光戏谑，幽幽道:“她现在如何？”
“契尔丹出兵，匈奴攻城，她要让大蒙付出代价，却疏漏了这么大一个缺口，到底是个纨绔子弟，吃不得亏”
“铮！！”
狱七冷冷的盯着夜妩，手腕一翻，手中匕首脱手而出，刺向夜妩眼睛！
夜妩丝毫不惧，迎面抓住匕首刀刃，鲜血从手心流出，顺着刀身滴落。
夜妩摆弄手中的匕首，放在嘴边轻轻一吻，眼尾微翘:“夜七，这把匕首就当谢礼是我的了”
“你很快就会回来的”
“九殿下会死，就算活下来，看到北城这副惨样……呵呵”
夜妩一跃而空，瞬间消失在树林中，树上落下的雪堆砸在地上，就像砸在狱七心头。
不行，他要回主人身边。
狱七眸光一凛，紧接着也消失在这片林子。
这边，冷陌染总算抓住小荔枝，想到留在城主府抵挡那么多匈奴的墨归月，冷陌染看向小荔枝的目光越发的寒。
“危急关头，你跑什么跑”
“砰！”
冷陌染将小荔枝毫不留情的丢在地上，“你来路不明，我们收留你就不错了”
“别尽干些损人不利己的傻事！”
小荔枝害怕的往后退，手心传来一阵痛，抬起手，发现手掌冻的通红发裂！
“我、我……只是太害怕了”
冷陌染冷冷瞥了他一眼，想到墨归月，有些焦急，向他伸出手，眉眼尽是不耐烦:“快牵好，我们回去帮你归月姐！”
小荔枝连忙抓上，点点头。
可到底是来晚了一步。
看着北城这片废墟，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就像这暖不起来的北地。
冷陌染抱起小荔枝，走进城门，整个城街尸横遍野，有城民，也有匈奴，亦有将士。
小荔枝眼眶发红，他不该乱跑的，归月姐你千万别死呀。
冷陌染单脚一点，加快速度，看到倒在街上的陆福华眸光沉了下去，直直往城主府冲去。
到了城主府，见这一地的匈奴尸体，心底微寒。
“墨归月，你还……”活着没
冷陌染踏进城主府，瞳孔缩成一个点，眼里倒映着一片血腥。
*
时间拉长到现在，三个时辰后的北城。
“……咯吱”
北风恍若钝刀割过脸般，是冰冷锥心的痛。
“咯吱、咯吱”
旌旗残破，尸横交错，雪地是红的发黑发臭的血地。
“咯吱……”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刺鼻刺眼。
脚步落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这一片死寂中格外突出。
女子一身雪红交织的袄裙，身披雪白狐裘，满身的矜贵气，与这格格不入。
她低着头，裘帽遮住了她的半张脸，看不清神情。
颜栀一步一步走过这条长街，她会在这尸横遍野的街上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
有的是祈求她的人。
有的是笑着跟她道别的人。
有的是她在北城的日子里，每天会给她问好的人……
她自认不会记下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可这时候，却开始想着记忆力差点也是好的。
颜栀在一具尸体面前停下脚步，看着地上的尸体，眼里闪过一丝可惜。
可惜那隔间谈话后，没能多留她谈谈。
陆福华，本性不坏。
颜栀目光触及陆福华胸前衣领下露出一角白纸，俯下身，颜栀扯出来。
这张纸材质很好，即使字迹被血染红，却依旧清晰。
……是她写的稿书。
颜栀打开，目光微愣，她写的每一句旁边，都写满了笔记。
粗略翻来一看，整个稿书，皆是如此。
翻到最后的空白页，颜栀闭了闭眼，深呼了口气。
不生气……保持冷静。
将稿书收好，颜栀蹲下身，垂着眼看陆福华双目空空的眼眶，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你说你，眼睛就那么咪缝小，怎么还能被人挖去双眼”
“明明最是贪生怕死的人，又何必如此”
颜栀将人抱起，放在一边的屋檐下，给她拂好发丝，轻声道:“陆福华，我的相信不值得你付出性命”
“你做了件很傻很傻的事”
颜栀起身继续往前走，将着一切抛在身后。
她不能停，前面有人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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