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很长的年终假期,在正月十五的喧闹之后,悄无声息地结束了。第一次放长假的官员们,意犹未尽,开衙的第一天都显得懒懒散散,除了上朝面圣的大官儿们。
其实,谋生不易的百姓,哪里等得到正月十五之后再干活儿,提前好些天便忙活起来了。在朱棣的再三逼问之下,朱标不胜其烦,于正月十六召见了中书省、礼部、太常寺等相关部门,下旨筹备朱棣与徐妙云的婚礼。
各种礼仪规程早有定制,在秦王、晋王的身上都已演练过了,只要按需准备即可。具体成婚的日子,还要看钦天监对二人生辰八字的测算,不过朱标的要求是不求最好,只求最早。
如同后世一般,长假后第一天上班,同僚之间、君臣之间一番寒暄,聊一些新的见闻。朱标只字未提册封的事情,只是静静地听着臣属的汇报。年节之中,并无要紧事发生,中书省、御史台、大都督府、大理寺等各部院,都表示一切正常,官员们按时返工,开始处理日常事务。朝会的最后,朱标总结性发言,要求群臣恪尽职守,再接再厉,共创盛世。
回到御书房,一盏茶还没喝完,马忠拿过来一份奏折,说是中书省刚刚递上来的。朱标大致浏览一下,是关于官员升迁的奏折。不过里面都是些六七品的小官,绝大多人他都不认识,唯有一个例外——道同,升任处州通判。
“给道同升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朱标一边说,一边拿起主笔,把道同的名字划掉,然后递给马忠:“告诉中书省,照此办理。”
道同在朱标的推荐下,于洪武五年去番禺做了知县。对于这个廉洁奉公的知县,朱标很看重,想重点培养以堪大用,当然不会让他走上冤死的老路。所以暗地里派了一名锦衣卫跟随,混入县衙做了一名衙役,以便随时汇报情况。
根据锦衣卫的报告,道同就任番禺,秉公执法,其妻恪守妇道、秀外慧中,相夫教子,即便道同官小俸少,她不曾抱怨,甘之如饴。而且严格要求道同要奉公守法,不能贪污纳秽,对家里的银钱,一分一厘都要搞清楚来龙去脉,有这样的贤内助,道同为官更有心气,一应官司都秉公办理,地方豪强见到道同这样的强势县太爷,也不好太放肆,毕竟道同所代表的是朝廷。
自从道同来了番禺,县里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安定,但不畏强权的黑脸县太爷,为此得罪了不少地方势力。他们不敢直接找道同的麻烦,而是走上层路线,企图以官压人。
道同虽是一县之尊,在小乡小县,是绝对的一把手,但是在番禺,论官职却排不上号,因为此地既是广东布政使司、广州府、番禺县,三级治所所在地,也是广东都指挥使司驻地。比道同官大的,一抓一大把。
地方上的豪强,确切地说,更像是街霸、无赖,他们在这个地方混久了,官场上的门道也略知一二。要以官压人,得一压到底,直接找番禺地界官职最高的,只要搞定了此人,不怕道同不就范。
番禺境内,官职最高的,一文一武。文官是刚调任不久的原嘉兴知县、现广东布政使徐本。徐本初来乍到,与本地不熟,这些无赖也怕与文人话不投机,反倒露了马脚。于是转而去找武官——永嘉侯朱亮祖。
朱亮祖是开国功臣,论身份地位,远在布政使徐本之上,而他久镇广东,与地方上颇有来往,为人粗犷,脾气火爆,好女色,名声在外。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以罗氏兄弟为首的无赖们便投其所好。
罗家小妹,有些姿色,罗氏兄弟便以她为饵,打听到朱亮祖平日里最常去的酒楼,故意与其不期而遇,笑意盈盈,成功引起了朱亮祖的兴趣。郎有情、妾有意,很快罗氏小妹便成了朱亮祖的枕边人,有了这样强有力的靠山,罗氏兄弟行事愈发肆无忌惮。欺行霸市、强买强卖是家常便饭,欺压良善不过顺势而为,完全不把道同这个小小的县官放在眼里,气焰相当嚣张,一时间民怨鼎沸。
由于朱元璋早早撒手人寰,大明宝钞没有按时发行,当然也就没有不允许金银交易的大明钞法,罗氏兄弟也就没办法像史书上所说的利用钞法的漏洞获取不义之财。不过,这不影响以罗氏兄弟为首的地痞无赖,利用各种卑鄙的手段搜刮钱财,例如故意碰瓷、上门收保护费等等。当地的老百姓知道他的后台硬,不是逼到一定的份儿上,也就是忍气吞声了,花钱消灾。
道同对这种为害乡里、扰乱太平的不法之徒,当然是没有好脸色,罗氏的后台他不清楚,当然他也不在乎,作为大明百姓的父母官,按照大明律法办事,就算是皇帝来了,他也不会退缩。掌握了一干地痞街霸违法犯罪的切实证据之后,道同命令衙役当街抓人,并公开审判。
罗氏兄弟作为首恶,当然是难逃罪责,被道同当堂判死,直接押入死牢,等候问斩,其他从犯依情节轻重,各有惩罚,都被关进了番禺西县的大牢。一时间,番禺街面上清静了很多,老百姓欢欣鼓舞,甚至给道同送去了青天大老爷的牌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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