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被送到警察局关押，又不是住在火车站，怎么可能有机会被人掉包行李？
章凝收敛行李的动作一顿，一双手颤了颤，才又努力装作平稳的把东西收拾好。
“没有掉包，这些衣服，都是牢里那些人换下来的。他们住在里面太久了，没有新衣服，看到我们有衣服，就过来抢走，然后把换了的旧衣服给我们。”
章凝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说话的声音里满是木然。
“你们没有找看守的人？”
二娃有些不能理解，两个大活人，就这么被硬生生抢走了所有的东西，竟然没有人管？
“我们找了。但是没有用，看守的人不会一直盯着一个人管，管一下之后，那些人听了，等看守走了之后，他们就会变本加厉，不仅抢东西还打人。”
“蒋宏伟身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我们也没有办法，最后就只能自己忍了。”
说这些的时候，章凝的语气终于不是木然无波的样子了，她咬牙切齿，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恨意。显然在里面吃了不少苦。
最开始找人来做主的时候，他们确实是轻松了几个小时，但是那里面的看守是两个人看守一个区，几十号人，不会时时刻刻的盯着他们这里。
只要看守一走，那些被看守教训过的人就会变本加厉的教训他们。
甚至有不少人，看她是个女同志，还动过歪心思，要不是看她反抗的太剧烈，蒋宏伟也在努力护着她。
还能不能撑过这两天，完好无损的回来还真的不一定。
现在只要一回想这两天她过的日子，那些人的手在她身上乱摸的感觉她就忘不了。
“行吧，我看你们这里面也没有什么厚衣服了。现在已经十月份了，再过不了两天，黑省就能入冬，你们要自己想办法取暖了。”
就算对这两个人很反感，二娃听着章凝她们的遭遇也忍不住有点同情了。
但同情归同情，让他出手帮忙却是不可能的。
黑省这边冬天时间长，温度比起别的地方来说，又低的很。
他们自己都是一件冬衣穿几年，哪有多余的衣服借给他们。
“我知道，谢谢。”他们已经在这里待过一年了，知道黑省的冬天是什么样子。
但就是因为知道，章凝现在才最无措。
尤其是现在蒋宏伟还受伤了，他们之前之所以过的很好，全都是靠蒋宏伟去和那些女孩子周旋。
蒋宏伟现在动不了，只靠她自己，就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不用谢，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只是提醒你一句而已。这衣服给我吧，你留在这儿顺便也帮蒋宏伟收拾一下屋子。”
“来两个男同志跟我一块去五福叔那，等五福叔弄好了，一起把蒋宏伟接回来。”
二娃顺便扭着头看了眼男知青住的宿舍，知青宿舍住的都是大通铺，蒋宏伟住的地方男知青们已经提前给他空出来了。
只是铺着一层席子，空荡荡的直接睡也不行。
就让章凝留下帮蒋宏伟收拾了。
“好。”这个安排章凝没有意义，他们铺盖还是有的。
虽然也是被人换过，从原本厚实松软的棉被棉褥变成了睡得只剩薄薄一层，棉絮都有些地方空了的旧被子。
但有总比没有好。
“我们跟你去接人吧。”两个男知青互相看了一眼，站出来道。
“好，那你们跟我走吧。”
二娃带着两个男知青回到诊所的时候，五福叔已经把蒋宏伟清理干净了，正在给身上的伤上药。
蒋宏伟除了腿骨和肋骨骨折以外，还有不少的皮外伤，身上从上到下都有不少青紫。
上好药之后，一包扎，几乎就直接被裹成了一个木乃伊。
“蒋宏伟伤的这么重？他这还能好吗？”
两个男知青见到蒋宏伟的时候都有点懵。
之前二娃带着蒋宏伟在知青点停了一下，他们只是看到人脏兮兮的躺在牛扯上，不知道竟然伤成了这样。
这人不会刚刚弄回去，明天就死了吧。
“说什么呢？他只是骨折重了点，死不了人。”
“身上皮外伤上了药，避免刮蹭我才给他包住的，死不了人。”
五福叔没好气的瞪了两个男知青一眼。
做医生的，不管医术好坏，最讨厌的就是被怀疑自己看的人活不下来了。
“哦哦，死不了那就好。”
确定蒋宏伟不会轻易死掉，两个男知青也松了口气。
毕竟他们是要和蒋宏伟睡一个房间的人，其中一个男知青还睡在蒋宏伟旁边。
他们谁也不希望自己明天早上一睁眼，发现身边躺着一个死人啊。
“行了，他身上的伤我都弄好了，你们把人抬回去吧。动作轻点，他除了腿以外，还有肋骨骨折。”
“之后一个月尽量都卧床休息，要是想动弹，等一个月之后再自己慢慢起身，你们都是住一起，互相照顾着点，有什么事直接来诊所找我。”
看着两个男知青轻手轻脚的给蒋宏伟穿上衣服，五福叔就开始赶人了。
蒋宏伟这一身伤不重，但是太多了。
处理起来也是真的累人。
“我们知道了。”
听到蒋宏伟要卧床一个月，需要人照顾，两个男知青脸上都有点不情愿。
但也知道五福叔这里不是给他们抱怨的地方，两个人也都识趣的没有多说什么，找来一个木板，把蒋宏伟抬上去，就往知青点走。
“这知青点之后一个月的日子也可热闹了。”
那两个男知青脸上的表情五福叔刚刚看的一清二楚。
现在还没开始照顾，两个人就已经不情愿了，想着之后要给蒋宏伟端屎端尿两个月，这些知青平日里和蒋宏伟关系也不是多好，估计不会情愿的。
“那五福叔你要把人留下来看护着吗？”
蒋宏伟被那两个男知青直接用木板抬回去了，二娃也准备收了牛车回去了。
听到五福叔的感叹，有些奇怪的看了眼那几个人的背影，问道。
“留个屁留，我是大夫，可不做那伺候人的活。”五福叔翻了个白眼，回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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