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家家户户都穷，能够有闲钱去买医书算是不错的了。
尤其是赤脚大夫，只是看点小病，赚不了几个钱，书这东西又贵，一代人买一本，就算是不错的了。
纪夏拿起最上面一本医书翻开，就像是五福叔说的，这些书确实是有些年头了。
书页的边缘已经被翻得没有棱角了，原本是尖角的书角甚至被翻成了圆角。
纸张也都泛黄，里面的字迹甚至有的都不太清晰了。
但就算是翻成了这样，这本书还是平平整整，没有一点褶皱。显然是一直被人好好保存着。
“这些书五福叔都看过吗？”纪夏翻了下桌子上的几本书，书的数量虽然不多，但基本上常见的病症都有讲解到。
“看过，不过用的不多。”五福叔的饭也吃的差不多了，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着。
他看了眼纪夏手里的书，算是一个针对病症的治疗方法比较全面的。
“用得不多？这是为什么？”就她刚刚看过的那一部分，治疗方法都是挺有用的，怎么会用的不多？
“我没有正经的老师教过这些。全都是自己看书学，前一个大夫带了我几年，但他也是自己摸索来的经验，算不上正统。”
“我们啊，看些小病小痛没事，但碰到大病，还是建议他们尽快去医院看。”
“人命关天的事，哪能用来给我们练手学习？就这样没有看那些病的经验，自然也就不敢随便看了。”
说到这些的时候，五福叔话里有无奈，却没有抱怨。
赤脚大夫就是这样，身后没有顶梁柱，带着他们一起去面对一些有困难的地方，只是靠自己摸索学习。
要是旁的还好，拼一把，不到最后，谁能确定自己一定不行。
可治病救人事关生命的大事，有更保险的方法，不到万不得已，怎么可能拿一个活生生的人命来给你拼一把，看你是不是学会了？
“看你上午的样儿应该是自己学了不少。下午的看诊应该也难不倒你。”
“你想跟着我入门，我不一定能教你什么，但有一句话，是一定要教给你的。”
“五福叔您说。”看五福叔一副严肃的模样，纪夏也放下书，端正了态度，等着五福叔的教导。
“这句话也是当初我师父教给我的。学医之路，戒骄戒躁，治病救人，要力所能及。切不可狂妄自大。”
“我知道了，五福叔，我一定会谨记这句话。”
纪夏认真应下五福叔的教导。
其实不管是自学的赤脚大夫，还是有名师引路的医学生，这句话，都同样适用。
只是对于医学生而言，这句话的意义重点体现在戒骄戒躁。
对赤脚大夫，却是力所能及。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现在大部分人家都差不多吃完午饭了，五福叔背起药箱，喊上纪夏一起出去。
要看诊的五家人住的都比较分散，按照距离远近，五福叔带着纪夏先是走到最近的一家。
“咱们要去的第一家是杨老头家，杨老头家里穷，婆娘怀孕的时候营养没跟上，生产的时候难产去了，给他留了一个儿子。”
“他这么多年也没再娶，自己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这好不容易等孩子大了，也娶媳妇了，眼看着日子要开始好过了。”
“他儿子冬天上山砍柴的时候碰着熊瞎子下山找食，被人看到的时候肚子都快掏空了，根本救不回来。”
“杨老头当年差点撑不下来，还是后来刚巧发现他儿媳妇怀了身孕，这个孩子给杨老头吊了口气，撑了下来。”
“现在孙子大了，他的身子也垮了。”
知道纪夏一直住在镇上，对大队上的人家都不熟悉，五福叔就给纪夏详细的说着要去看诊的那家人的情况。
话说的差不多，他们也到了杨家门外。五福叔伸手敲门喊人：“杨娃子，在家不？”
“在呢，五福叔来啦，快进来，就等你呢。”
一个青年听到声音迎了出来，看样子他就是五福叔喊得杨娃子了。
“这是？”
杨娃子还没结婚，看到跟在五福叔身后俏生生走进来的纪夏愣了一下，紧跟着眼神游移，耳朵就有点红了。
“这是纪夏，老纪家那个小孙女，她自己看了不少书，想跟着我一块给人看病，今天带她来看看能力。”
“哦，你好你好，我爷在东屋，我带你们去。”
听到纪夏的名字，杨娃子愣了一下，他家里现在就三口人，除了他就是他爷和他娘。
他爷常年病着，他娘当年生他的时候也伤了身子，这么多年也做不了太重的活。
从他能下地干活开始，这个家几乎就是他自己撑着。
每天埋头干活，纪夏有听说过还真没见过。
现在亲眼见着之后，也算是明白了那个蒋知青为什么那么执着的喜欢纪夏了。
就是他看到，也是忍不住想要一直看着她，关注她的心情。
但想到自己家的情况，纪家那么宠纪夏，应该不可能会考虑自己。
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之后，杨娃子耳朵上的红稍稍退去，带着纪夏和五福叔走到东屋。
东屋是杨老头的屋子，虽然门窗都开着，但一进门，还是很容易就能闻到一股老人身上类似于腐朽般的味道。
“咳咳，五福来了？快坐。我这身子，能拖一天是一天，就是又得麻烦你了。”
杨老头在床上躺着，看到五福叔进来，挣扎着坐起来之后就开始招呼五福叔坐下，随后又看到纪夏。
“这个是？”
“这是老纪家的小孙女，你可别说麻烦我了，这小丫头想学当医生，今天是我来麻烦你了。你先让她给你看看，我检查她的能力。”
五福叔和杨老头明显很熟悉了，不客气的顺着杨老头指的凳子坐下，给他介绍纪夏。
“是纪家的小丫头啊。”杨老头费力的看了看纪夏，点点头又笑着转向五福叔道。
“你还跟我客气了。我这一把老骨头，能活到现在，不全靠你给我吊着。这小丫头以后也算是你徒弟了吧？能帮上点忙，我也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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