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带”
驾驶位的男人余光扫了山寻星一眼，然后一脚油门踩下去。
“多谢。”
山寻星靠在椅背上，看着汽车在复杂的地下车库里七扭八拐的向出口快速驶去。
天还是灰的，怪物已经被车子加速甩开，外面的街道一片凌乱。
它们大概是吃到了其他街区，这会儿路上只剩几只还在游荡，有一辆车撞在绿化带上，车里挂着残肢断臂，鲜血流了一地。
看来这些东西不止一种进食方式。
观察完街道上的情况，山寻星这才侧目审视着驾驶座上的男人
琼林玉树，温文尔雅，眼下面对这种情况也是一脸的淡然。
这位风光霁月的贵公子，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和外面的满目狼藉实在是不搭。
山寻星暗叹一句，真是不巧。
梁行虽然不做人事，但他和前妻所生的独子梁庭竹跟自己却没有恩怨。
杀父之仇难解，眼下刚被施以援手，就为防后患把他灭口似乎也不合适，而且……
他其实是为数不多没给过自己难堪的人。
山寻星清楚很多人都在背后骂她放荡捞金，不知使了什么心计才能嫁入豪门，因此婚后有好事之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撺掇着她给梁行老来得子，就想看她和梁庭竹针锋相对。
财产之争的路上天降拦路石，众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
山寻星心底冷笑，这就是她想弄死这些人的原因，他们嘴里的笑话就是自己被嚼碎的前半生。
她遮住眼底的情绪，回想起那夜的年会。
她被精心打扮，强制着出席晚宴，像一件展览物任人参观。
哪怕避开人群，独自站去一角，那些嘲弄和轻佻的目光也依旧从四面八方扫来，一遍一遍刮过她的身体。
谁都看她，又谁都没看得起她。
这就是梁行对她不愿意做菟丝花的惩罚，他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不听话，她就什么都不是。
山寻星被排挤在人群外，一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只手，梁庭竹握着酒杯主动放低杯口跟她敬了杯酒，那些人才终于有所收敛。
两人没能如众人所望“打起来”，只是平和的举杯互道了新年快乐。
年会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句新年快乐是她说的唯一一句真心祝愿。
山寻星偏头，视线落在车窗的倒影上，看在这句新年快乐的份上，她不想隐瞒梁庭竹。
“我有事跟你说，你有个心理准备。”
梁庭竹低声嗯了一声，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梁行死了，是我下的手。”
车内呼吸清晰可闻，汽车还在平稳行驶，梁庭竹没有暴怒而起，也没有震惊怀疑。
他回望山寻星：“看来我发给你的光济会资料很有用。”
山寻星倏地抬眼，半晌过后，她问：“为什么借我的手杀梁行，他不是你父亲么。”
“父亲？我只是觉得他死了比活着贡献更大，难道你不这么想吗？”
“我…”
未等说完，山寻星忽然听到车外有极大的声响传来。
她探向窗外，天空中有数架印着鲜红国旗的银灰色军机一晃而过，轰鸣声响彻低空，在它的后面还跟着不少直升机。
天上的直升机开始循环广播，告知广大人民群众已经在组织救援，同时多次强调留在室内，严禁进入东区，禁止任何借口的打砸抢烧。
重复的广播安抚着人们慌乱的心，有一些逃窜的人听到后急忙往周边的楼里跑去。
路上时不时窜出怪物还有逃命的人，梁庭竹看起来不太想一边开车一边分心说话。
“找个地方说吧。”
“你没有要去的地方吗？”山寻星问。
“先送你。”
“工业城，往那边走吧，我给你指路”
天空中的轰鸣声一直在持续，应是不停的在从其他地区调度支援。
有不少路被围了起来禁止通行，周围还守了不少军人，路封的太多，俩人绕了多次路才抵达工业城。
车子拐进一条小路，家属楼有不少都亮着灯，还有人趴在窗户上一直在往外看。
车子在一栋家属楼附近的小门脸前停下，那是个小药店。
山寻星下车敲门，隔着门喊了一句淮哥，片刻后，屋里的人开了门。
贺淮脸上带着胡茬，额前的碎发长的几乎遮住眼睛，屋里没开灯，他就站在黑暗之中。
山寻星回身示意梁庭竹跟她一起下车。
贺淮锁好门打开二楼的廊灯，“一楼的灯被震坏了，将就一下吧。”
“外面很多怪物，你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贺淮整理了一下灰蓝条纹的睡衣，身上还带着酒气，一看就知道还没起床。
看着他这个无畏生死的样子，山寻星摆摆手就让他自己上楼补觉去了。
等一楼只剩自己和梁庭竹的时候，她拖了两把椅子过来，请梁庭竹一起坐下。
“现在没人打扰了。”
走廊的灯光只打亮一楼的部分空间，在不太明朗的阴影中，他们面对面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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