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可您万万不该迁怒万岁爷。否则伤了帝后和气，臣妾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不知道，您这一巴掌可否消了气？”
佟佳氏呜咽一声，露出半张没毁容的脸，字字啼血。
到底是佟佳一族花大力气培养出来的秀女，不过短短几息功夫，就足够她衡量利弊。
随着理智渐渐回笼，佟佳氏心里明镜似的：
毁容已成定局，关键是怎么让皇上心软的同时，替家族谋取最大的利益，顺便把皇后拉下水。
就算扳不倒大清的一国之母，也要让她沾染一身腥臊，才能宽慰她毁容之仇。
果不其然，孟古青最是看不惯满宫后妃娇娇弱弱的狐媚子作态，登时柳眉倒竖：
“本宫消气如何，不消气又如何？”
“你一个庶妃胆敢截本宫的胡，简直是以下犯上，目无尊法。”
“一个巴掌罢了，本宫打了就打了。不过，依本宫看，巴掌还是对称来得漂亮。”
说着撸了撸袖子，巴掌就对准了佟佳氏露在外面的另外半边脸。
佟佳氏没想到这个疯婆娘居然敢在皇上跟前动手，应激似的瑟缩一下，转头把脸埋进顺治的怀里。
顺便把满脸的泪水连带着鼻涕，一起抹在明黄色的龙袍上。
眼看着巴掌来不及收回，即将要落到万岁爷的脸上，千钧一发之际，孟古青跟前的嬷嬷动了。
于是，一只戴着尖锐的、琳琅满目的护甲的手，停在距离顺治俊俏脸蛋不到一厘米处的位置。
近到顺治能清晰地看见，长短不一但同样尖锐的根根护甲里，丝丝红色的血肉。
闻到鼻尖处萦绕的血腥气——呕
顺治闭了闭眼，用尽毕生功力，这才把喷涌到喉咙的胃酸重新压了下去。
拥有与体型完全不符行动力的嬷嬷暗自舒了一口气，得意自己不负太后的嘱托，成功化解了孟古青触犯圣颜的危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一代明君堪称崩溃的内心。
此时此刻的顺治，宁肯挨上一巴掌，也不愿这般窝窝囊囊又恶心地活。
帝王的怒火总要有人承担，佟佳氏虽然不讲卫生和规矩，随时随地擦鼻涕，可到底还有用。
于是顺治只能找屡教不改的孟古青算账：
“皇后！你看看你如今是什么样子？当着朕的面就敢掌掴妃嫔，看来禁闭几个月还没让你学会规矩。”
孟古青毫不示弱地怒目而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示弱。
眼看事情发展陷入僵局，躲在顺治怀里当鹌鹑的佟佳氏终于记起自己宠妃的身份，开始茶言茶语：
“皇后娘娘，蒙古的规矩到底和大清不同，您还是要入乡随俗才能养出国母的威仪。”
如今的孟古青已经不是刚入宫时的孟古青，这么浅显的阴阳怪气她不仅听懂了，还能学以致用。
“是是是，哪像你守规矩守得都忘了今日是初一了。若是年老色衰老眼昏花，倒不如及时让位给花一样的秀女。”
这次换成佟佳氏脸色铁青。
她最骄傲的除了这副在后宫里独一份的容貌，就是皇上对她独一份的宠爱。
原本她还担心后宫进了容貌更盛的新人，皇上会不会喜新厌旧。
毕竟这次秀女中出挑的可不少，最拔尖的当属董鄂府的云珠格格。
不料，万岁爷看出她的忧虑。
不光破格取消大选，还特意把最出色的秀女嫁给襄亲王这个光头王爷。
佟佳氏心里感动的无以复加，也彻底认定自己是皇上的真爱。
皇后不过是个暂时占据她位置的可怜虫罢了。
毕竟如果不是真爱，万岁爷又怎么会挑在初一这个特殊的时候让她承宠呢？（佟佳氏是第一次侍寝）
这不正是暗示，她才是未来的中宫之主吗？
这么想着，佟佳氏瞬间就原谅了皇后的出言不逊。
毕竟没有爱也没有权的皇后，也只有逞逞口舌之快，才能让这寂寂深宫的日子好过些吧。
也许是佟佳氏可怜同情的目光太过明显，向来骄傲如太阳的孟古青不禁开始担忧：
难道是她刚刚的一巴掌太重，结果把人的脑子给扇坏了？
……这个眼神，真是好久没这么手痒了呢。
看着孟古青再次蠢蠢欲动的眼神，顺治一个激灵，在心里叹息。
生怕孟古青身边的嬷嬷一个失误，他的脸又要和冷冰冰的护甲来一个亲密接触。
于是，没等着两个人再次刀光剑影，顺治以快刀斩乱麻的速度，把孟古青关禁闭，给佟佳氏请太医。
然后果断拒绝佟佳氏留宿的暗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乾清宫。
天知道，他可能这辈子都难以拥有足够的勇气，直视孟古青和他怀里的佟佳氏了。
他决定今晚回去先漱他两壶龙井，再找伊哈娜亲亲抱抱才能治愈他超载的心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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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顺治踏进乾清宫的时候，伊哈娜正听完银元宝的故事，吃着火辣辣的古董羹。
然后……一抬头就看见话本子的主人公出现在眼前，不免打趣道：
“皇上，英雄救美的感觉刺不刺激？”
小皇帝一路风驰电掣，刚坐下，还没来及喝口水缓缓，就被人打趣。
经伊哈娜一提醒，原本克制住的回忆雪花般翻涌，一扭头瞥见桌子横七竖八上放着的狍子肉鹿肉兔肉……
片成一片片，一条条，白花花红彤彤里还掺杂着微不可见的血丝。
顺治：……
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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