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嫣静静地看着沈叙之,过去那些事也仿佛在脑海里走了一遍。
她甚至能想象到沈叙之恢复记忆之后的自责和愧疚。
“幸好你没死,不然多冤枉。”
“我方才还在纠结,该拿你当沈叙之,还是该把你当白寻之。”
“长久以来,我一直把你当沈叙之看的。”
“可是突然间就明白了,其实我从未见过真正的沈叙之,我所认识的,见到的,从来都是你,白寻之。”
“现在想来,你的言行举止,仪态气质,根本就是白寻之,一点都没有收敛,是我之前太蠢,没有想到罢了。”
“所以,我认识的,从来都是白寻之。”
沈叙之苦笑了一声,想起了什么道,“真正的沈叙之……”
说着,似乎有些不忍心,改口道,“之前我跟你们说的那些话,其实一多半都是真的。”
“在慕震造反逼宫那日,真正的沈叙之被小皇帝掩护放走,让他去搬救兵。”
“虽然通知了徐贺,但遭到了慕震大军的围堵……”
霍嫣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一沉道,“他死了,他没有像霍嫣一样和你共用这具身体,他死了是不是。”
“对,他死了,身上中了四刀,两剑,不可能还活着。”
“是我到了之后,杀了那些人,代替了他。”
“有了他的记忆之后,我才知道,他一点武功也不会,一个书生,被一群兵卫围杀……”
沈叙之有些伤心,脸上也有些心疼,轻轻摇头道,“之后,我就替代了他。”
“他一直抗拒接管沈家军,一心想做文臣,是我改变了他的意志。”
“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
“当然不会。”霍嫣笃定道,“你保护了他的家人,照顾他的妹妹,守护他的信仰和兄弟。”
“他不会怪你的。”
沈叙之闻声转头道,“你呢,你恨我,怪我吗?”
霍嫣一声轻笑,微微摇头,“我之前确实恨你,怨你,怪你。”
“可是在青枫林知道你失忆的事之后,我开始埋怨我自己。”
“当年,我去白家找你的时候,其实你就关在水牢里受苦,一墙之隔,却是阴差阳错这么多年。”
“那时候如果我能去查,去找,也许,就是不一样的局面。”
沈叙之听着霍嫣的话,也陷入了深深的思绪里。
是啊,如果没有白家造反,如果他顺利求了亲,也许此时他早已和乌嫣月成了夫妻。
“在想什么呢?”霍嫣回过神来,看向沈叙之。
沈叙之微微摇头道,“没什么,慕镜尘知道我的身份吗?”
霍嫣摇头,“不知道,我没有将我的猜测告诉他。”
“你就凭我二哥那些话,就猜到是我?”
“是你自己说的,在水上苑的阁楼上,喝醉的时候,你自己说的,你说的那些话,和你二哥说的不谋而合。”
霍嫣说着,起身便准备离开。
沈叙之想起那夜在阁楼上说喜欢的姑娘的事,忽的起身喊住了霍嫣。
“相思蛊的事,是我做的,是我让闻琦冒充卜卦的唆使教授沈舒白的。”
霍嫣背对着沈叙之顿住脚步,却什么也没说。
“阿月,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做。”
霍嫣仍旧不说话。
沈叙之见状,疾步上前拉住了她,“告诉他,我的身份。”
霍嫣突然一怔,抬眼看着沈叙之,“为什么?”
“让他知道我是谁,他才知道……他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
霍嫣一声轻笑,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我吗?我从来也没有属于过你。”
“白老三,以前的一切,我都可以不怪你,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做知己,做可以交换性命的人。”
“但以后,不要再做那些无聊的事,和伤害慕镜尘的事。”
“我不会伤害慕镜尘的,你是知道的。”
“我只是……”沈叙之说着,暗暗叹了口气,传来一声苦笑,“好了,不说了,我不想惹你生气。”
“你不杀我,我已是万分欢喜,你能原谅我,我更是欣悦至极。”
“其他的,我都依你。”
四目相对,看着沈叙之眼中的炙热,霍嫣心里突然沉甸甸的。
“我们快走吧,前面的路还很长,此时恐怕后面的追兵也不少。”
“好。”
霍嫣和沈叙之整装出发,策马赶去了下一个城池,樊城。
可刚进城,四处城门,便都被封锁,消息传的太快,他们斩杀南皇不过半日,就被盘查和追兵困住了。
四处都是追兵和画像,两人只能趁乱躲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里。
霍嫣看着外面四处搜查的巡逻兵,暗暗关上了客房的窗户。
“怎么办,我们该如何出城。”
沈叙之思索了片刻道,“我们出城倒是简单,可是我们的马出不去。”
“从樊城离开,还有一百多里才有驿馆和人户,我们徒步走,怕是不易。”
霍嫣点了点头,坐在沈叙之对面,“还有一个办法,我们明日在城中制造轮混,趁他们乱,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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