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青低头沉思一会，起身叫来叶蓉，问女儿，“你很喜欢他？非他不嫁吗？”
爸爸这是什么意思？叶蓉有些迟疑的看着爸爸，叶长青微笑着，很和蔼，又偏头看杜玉山，后者目光热切，叶蓉不再犹豫，点头承认，“是的。”
“既然你们真心相爱，我也不棒打鸳鸯，我同意你们结婚。”叶长青不紧不慢的说着，手指头敲一下桌子，“但是，我有个条件，你入赘到叶家来，生的孩子姓叶，家安在我这边，跟你原来的家庭以后就当亲戚走，不愿意的话就免谈。”
杜玉山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叶爸分明是作梗，好屈辱，他身为杜家男儿，却要为别人开枝散叶，还不许赡养辛苦一辈子的老妈，凭什么，就看自己穷，这样欺负人！这种不平等的条约，要是答应了，老妈得多恨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没有多想，杜玉山就拒绝了。成年男人的自尊，不允许他答应。
“很好，你有你的尊严，我有我的原则，我不允许我娇养着长大的女儿，去过为一日三餐算计的苦日子，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要什么没什么的穷日子，我都没让她受苦，凭什么跟你去受苦？”
叶长青的话字字诛心，他是过来人，吃过苦，知道穷人家那种处处为难的窘迫，他不想女儿也过这样的日子。
谈话到此结束，叶长青下了逐客令，“你走吧，哪儿来哪儿去，好走不送。你以后别来找叶蓉了。”
叶蓉流着泪追出来，“阿山，左边直走拐弯处有个旅馆，你去住一晚，明天......”话未说完，就被叶妈拖进屋，大门又一次咣当关上。
杜玉山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的、苦的、涩的、咸的......
什么味都有，唯独没有甜蜜。
他不知道，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叶长青站在窗前一直盯着他的身影，目光像刀子一样，一寸一寸的凌迟着叶蓉的心。
叶长青指着叶蓉，咬牙切齿的说:“你再敢跟他来往，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我......”叶蓉呜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她爱阿山，爱到可以不计较他的贫穷，可是她也爱爸妈。
叶妈站在丈夫身边，对女儿说：“你别怪父母，我们也是为你好。”
按照叶蓉说的方向，杜玉山找到街头的这家旅馆，办了入住手续，要了热水，草草洗漱后上床，虽然没吃晚饭，他却没有感到饿，尽管早有思想准备，意料中的结局，心里还是很不甘。
天气真冷啊！被子里半天都没暖和，在这个万家团圆的时刻，对于杜玉山来说，却是个折磨。想起那个穷困却干净的家，此时，哥哥和妹妹一定坐在火塘边，吃着零食看着电视，温和的妈妈一定手里拿着手工活计忙碌着，和儿女们聚在一起。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丝毫没有睡意。回想起小学毕业的前夕，爸爸患病离去，坚强的妈妈务农种菜搞养殖，终日劳作，硬是把三个孩子拉扯大，生活虽然艰难，一家人感情却很好，哥哥小小年纪，非常懂事，想着法子分担家庭负担，为了凑钱交学费，爬上树梢采蜜卖钱，哪承想......。
杜玉山心里哀叹着，老天不开眼啊，麻绳专挑细处断！
这样勤劳的妈妈和哥哥居然被要求当做亲戚来往，想到这儿，杜玉山在心里咒骂叶长青。
他不敢想象，如果妈妈知道叶爸提出的要求，会是什么表情？大儿子成家无望，孤独终老，小儿子远离故土，帮别人养老送终，会不会因此而一蹶不振，甚至寻短见？
目睹妈妈和哥哥的辛苦，成年之后，他四处打工，拼命挣钱，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让妈妈过上好日子，现在叶长青居然要他放弃亲爱的妈妈和哥哥，真是可笑至极。
叶蓉也是一夜无眠，她很担心，昨天阿山抱住自己的时候，身上衣裳单薄，隔着羽绒服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可别生病了。
第二天，叶蓉起床后，煮了些饺子装在饭盒里，拎着就要出门，叶妈操起门后的扫把就往她身上抽，“越大越不省心，上赶子往上贴，爸妈的说话都不管用了，好日子过多了，偏要嫁给穷小子受苦。”
抽了没几下，叶长青拦住了，气愤的骂女儿，“你撞鬼了，我们给你介绍马叔叔家的儿子比这小子强多了，还以为你眼光有多高呢，找的这是什么玩意儿，又穷又顽固，还不愿意当上门女婿，你真要逼着父母把你腿打断吗？”
叶蓉梗着脖子顶嘴，“就算要分手，也要当面说清楚，他现在人在这里，要是闹起来，丢脸的是我，镇上才多大，到时候唾沫星子淹死我。”
叶长青和老婆脸色这才缓和一点，齐声说：“那你跟他说清楚，让他今天就走人。”
叶蓉瞪了爸妈一眼，气鼓鼓的出门了。
敲开杜玉山住的房门，瞧着他苍白憔悴的脸，不好说分手的事情，只催着他把饺子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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