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音一落,便听赵福生懒洋洋喊了一声:
“满周——”
这喊声一响,接着曹固便听到了‘叮铛铛’的清脆撞响声,似是有人拿了一串钱晃动。
诡异的是随着这撞响声一起,那抱拽着他双腿的可怕力量瞬间消失了。
厉鬼阴冷的面容以奇快无比的速度溃散开,身影立时化为黑雾,消失在原处。
地面的黄泉渗入地底,一点儿痕迹也没有,那艳红如血的鬼花枯萎,蜷缩着化为血点散开,最终凝结成一缕丝雾,漂浮在半空。
曹固仅剩双臂撑着椅子,臀部悬空。
死里逃生之后,他大口喘息,汗如雨下,满脸惊恐。
一切仿佛是他的幻觉。
他试着动了动腿,腿僵硬疼痛,但却获得了自由。
鬼消失了。
直到这会儿,他僵固的思维重新活泛,接着想起了先前的种种。
圣人厅里有人召出了鬼,鬼险些杀了他,而他向赵福生求饶时,赵福生喊了‘满周’。
满周?谁是满周?这像是一个人名。
曹固颤颤巍巍的撑起身体,重新坐回椅子上,接着就见靠在赵福生身侧的一个面色苍白的小孩不知何时手里拿了串铜钱摇动。
小孩披散着枯黄却柔顺的头发,那眼睛盯在手上,曹固看到她的眼睛里还有血斑在涌动。
这一看之下,曹固才心生恶寒:这小孩身上煞气很重,她竟然也是一名强大的驭鬼者。
她就是满周!
这位帝京来的赵大人竟然随身带了一名强大的驭鬼者。
曹固因受阶级观念影响,最先看进眼里的是赵福生,全然没将其他几人放在心上,此时一意识到蒯满周的实力不容小觑,他立时胆颤心惊,又去看许驭。
许驭也在扭头看他。
这小孩一只眼睛失明,另一只眼则神色灵动,见到曹固看她,她露出一个笑容,但这笑容令曹固不寒而栗。
这也是一名驭鬼者。
区区一个同山县,今夜竟然来了三名驭鬼者!
曹固有片刻的发懵。
待到缓过神来之后,他立即做出选择:
“多谢大人饶命,我愿为大人效命。”
赵福生点头:
“你识趣就好了。”她说道:
“我先前提的问题,你说一说。”
此时曹固可不敢胡思乱想了。
在厉鬼力量的威慑下,他老实回答:
“大人,这灯祭来由,要追寻至十多年前的时候。”
赵福生就搭了句话:
“十七年前么?我听张万全提起外头那八盏美人灯的来历了,灯祭的来由可是与此有关的?”
曹固不敢拖延,即刻点头:
“是。”
张万全听到二人对话提及自己的名字,吓得满身大汗透体而出。
好在曹固此时满脑子只想保命,顾不得其他,因此并没有转头看他。
“大人,这姓张的奴仆只是低等下人,话说得不清不楚,我来跟大人说一说。”
曹固道:
“其实这事儿要追溯至三十多年前了,大汉朝168年,同山县的令司名叫梁隅,这位大人已经有银将级的修为,据说是从晋州府被派来的,他驭使了一个灾级以上的鬼物,实力很强大,记载之中,他的厉鬼实际可能已经要达到劫级的水准了。”
曹固经过惊吓,此时十分老实及配合,将自己所知说了出来:
“这是我们同山县将近一百多年来,第一次来这么强的驭鬼者。”
他叹了一声:
“大人,这位梁大人脾气不错,喜好奇淫技巧,相传他驭鬼之前,就精通机关之术,脑海里有很多奇思妙想。”
赵福生不以为然,看向庞知县:
“坐镇一方的人,可不适合有喜好,容易被人钻空子。”
她的话庞知县深以为然。
且驭鬼者地位特殊,若有喜好,全县的人必定会想方设法的满足他。
这也是同山县悲剧来由。
赵福生敢这么点评,曹固可不敢搭声。
只等她说了完,才又道:
“这位梁大人因喜好风雅,当地士绅讨好他,送了他一幅山水图。”
作图者正是王仆宜——那个年少名满帝京的倒霉鬼。
梁隅一见山水画,便认为此画灵气斐然,于是想方设法将王仆宜弄到了同山县中。
他从见到山水画的刹那,脑海里便想出一个念头:想制作几盏特殊的宫灯,用以照明。
王仆宜的画风他看得中,可惜此人擅长画山水,而非擅人物。
不过这样的特点在驭鬼者眼中都不算事。
王仆宜被拘禁在府中,勒令绘制美人图。
同山县可不算小县。
此地盛产矿类,铜矿、铁矿把持在士族、门阀之手,将这些门阀们喂得富得流油。
这些当地土财有钱之后,便大肆供奉驭鬼者,双方结成牢不可破的同盟。
在驭鬼者力量加持下,富者越发富,穷者越发穷。
许多人走投无路,自卖其身,寄居在富人之下,成为当地豪强的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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