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红鸾的身份地位早就不同以往了。
虽说总统府的顶级宴会她未必能去,但除此之外重庆的任何宴会,只要她想,那就必有她一席之地。
自然而然的,对这陪都的许多高官是个什么情况,贺红鸾心里也都是门清的。
“我吩咐厨房给你炖了乳鸽子汤,赶紧去喝一碗,去去晦气吧!”
贺远任由她拉着,只觉得一股暖流淌过心间。
这山城的风再冷,算计再多,只要回了这个家,就总是温暖的。
“姑姑。”
贺远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递了过去。
“这是……”
“上高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托人从赣州淘来的清朝皇家首饰,您看看,喜不喜欢。”
贺红鸾打开盒子,只见一对成色极佳的翡翠耳坠正静静地躺在里面,流光溢彩。
“你这孩子……在外面枪林弹雨的,还惦记着给我带这些……”
“好了姑姑,再不喝汤,真要凉了。”贺远笑着打趣道。
“对对对!喝汤!”
贺红鸾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收好,带着贺远直奔餐厅。
热气腾腾的鸽子汤端了上来,浓香四溢。
贺远刚拿起汤匙,贺红鸾又坐到了他对面,那双精明的眼睛里,却又带上了几分担忧。
“远儿,你跟姑姑说实话。”
“这上高,是不是……还要打大仗?”
贺远喝汤的动作一顿,看着贺红鸾那双满是关切的眼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嗯。”
“所以,我今晚,可能还要再出去一趟。”
贺红鸾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又是……军事会议?”
“是。”贺远抿了口汤,汤汁醇厚,暖胃,却暖不了这乱世的人心。
“徐叔说的,的确是在理的。”
“山雨欲来,这重庆的夜,怕是也安静不了几天了。”
听到这话,贺红鸾张了张嘴,脸上闪过一丝复杂。
而也就在此时,外面的管家便匆匆走了进来,低声道:“夫人,少爷,军统的徐处长来了,说有急事求见。”
“老徐?”贺红鸾一愣,随即看了一眼贺远。
“快请。”
“姑姑,您看。”贺远放下汤碗,无奈一笑。
“这夜,果然是安静不了。”
“你啊……”贺红鸾瞪了他一眼,旋即起身。
“我去书房泡茶,你们谈公事,我去避嫌。”
“姑姑,您又不是外人。”贺远笑道。
“少贫嘴!”
话音未落,徐业道已经大步流星地从影壁后转了出来。
人未至,爽朗的笑声便先传了过来。
“哈哈,贺老弟啊!我老徐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搅了你的家宴了?”
他依旧是一身笔挺的军统制服,只是神色间比在机场时多了一丝急切,和一丝……刻意的热络,甚至都喊上老弟了。
“徐叔,您这说的是哪里话。”贺远起身相迎。
“汤刚端上来,您来得正是时候,一起坐下喝一碗。”
“不了不了。”徐业道摆了摆手,快步走进餐厅。
他先是对着贺红鸾行了个礼。
“红鸾姐。”
随后才转向贺远,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几分神秘。
“老弟,局座……在等你的消息。”
贺远心中了然。
他示意徐业道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自己则慢条斯理的又盛了一碗汤,推到他面前。
“徐叔,您看您,又跟我见外了。”
贺远动作从容,仿佛没听懂他话里的急切。
“局座日理万机,我这点小事,哪敢劳他挂心?”
“再说了,今晚的国防部会议,我只是个列席汇报的,可做不了主。”
徐业道看着那碗汤,却没心思喝。
他身子前倾,将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耳语道:“老弟,你这就没意思了。”
“今晚的国防部紧急会议,是什么级别,你知我知,连我老徐,乃至局座……都不够格列席旁听。”
“局座说了。”徐业道终于道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老弟你如今是委员长身边的红人,更是国之栋梁,他特意嘱咐我来问问,老弟你可有什么需要我们军统配合的?”
“局座还说,特训班的事还有上高大捷,你是居功至伟。但侍从室那帮人,只会纸上谈兵。”
“真刀真枪的硬仗,还得看咱们军统和你这样的实干家啊!”
这番话,拉拢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代力这是看中了自己能参加最高军事会议的资格,想把自己当成他在高层的眼睛和耳朵了。
此一时又彼一时,再不是他当初赶自己出军统时的模样了。
贺远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惶恐。
“徐叔,这可使不得啊!”
他“慌忙”站起身,将汤碗又往徐业道面前推了推。
“局座实在是太抬爱卑职了,我贺远何德何能……”
“欸,老弟!”
徐业道一把按住他的手腕,意味深长的继续道:“局座说了,党国之内,能者居之。你的本事,局座比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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