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瘦弱的身影,不足一米,战战兢兢地看着蓝月。
蓝月仔细看过去,这是一个孩子,一个女孩子,也就七八岁,光着脚丫,破衣烂衫,很孱弱,浑身都是黑泥,眼睛大大的,惊恐的目光一直盯着蓝月。
右手里还抓着一只耗子,耗子是活的,女孩死死抓着它。
蓝月将枪口慢慢放下,系好腰带,朝女孩走过去。
女孩的身体剧烈颤抖,瞳孔放大,满是恐惧。
“Jew?”——犹太人?蓝月轻声问了一句。
女孩一言不发,泪水簌簌流下,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突然,一个黑影从女孩身后的柱子后面蹿出来,张开双臂,直扑蓝月。
蓝月迅速后撤,倏地举起枪,对准那个黑影。
那个黑影一下子愣住了,不敢再向前挪动半步,蓝月仔细瞅了瞅,是个妇女,蓬头垢面,衣服破得不成样子了,满脸污泥,也光着脚丫子。
蓝月晃了晃枪口,示意妇女冷静,并且示意她后退。
妇女将女孩搂在怀中,后退两步,呼吸急促,紧张地看着蓝月。
“Jews?”——你们是犹太人?蓝月又问了一句。
妇女的眼泪涌出,不回答,不说话,紧紧抱着女孩。
那只老鼠还在女孩的手里挣扎。
“Your daughter?”——你女儿?蓝月指了指女孩,问这个妇女。
妇女颤颤巍巍点点头,泪水流下。
这母女俩被蓝月吓坏了,蓝月一身纳粹军服,母女俩认为自己死定了。
“Don’t be scared. I’m not German——I’m Chinese.”——别害怕,我不是德国人,我是中国人。
妇女一愣,这才敢抬起头,慢慢打量蓝月,见是东方面孔,又看看蓝月制服上的纳粹图标,还是惊恐不定。
蓝月将手枪收入枪套,打量了一下四周,又问:“Do you live here?”——你们生活在这里?
妇女点点头。
蓝月眉头一皱:“Where are you hiding out?”——你们躲在哪里?
妇女泪如雨下:“Sewer.”——下水道。
蓝月面现怜悯之色:“There’s no food here. How did you survive?”——这里没有食物,你怎么存活下来的?
妇女看了看女孩手中的老鼠,怯怯地说:“Eat mice.”——吃老鼠。
蓝月心头一颤,再次打量惊恐的小女孩,不由得上前一步,小女孩和妇女吓得连连后退。
蓝月柔声说:“Don’t worry. I won’t hurt you. Throw away the mouse. You can’t eat mice.”——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把老鼠扔掉,老鼠不能吃。
小女孩右手还是死死抓着那只老鼠,不肯松手。
蓝月沉思片刻,回身走到横梁前,将手伸进大衣兜里,摸了摸,从兜里掏出两块压缩饼干和两块巧克力,俯身递给小女孩:“Compressed biscuits, chocolate, you can eat these.”——压缩饼干、巧克力,你可以吃这些东西。
小女孩不敢接,愣愣地看着蓝月。
蓝月将压缩饼干和巧克力塞入女孩手里,同时拿掉女孩右手里那只耗子,扔掉了。
妇女泪水涌出,扑通跪倒在蓝月面前:“Thank you! God answered my prayers!”——谢谢,上帝听到我的祈祷声了。
蓝月赶忙将她搀扶起来:“嘘——”示意她不要说话,而后警觉地往建筑物外面看了看。
蓝月又轻声告诉妇女:以后每天我都会路过这里,我给你们带食物。
妇女感动得热泪盈眶:“Oh, God, I’ve been praying, and God answered me.‘”——上帝啊,我一直祈祷,上帝回应我了。
蓝月穿上大衣,戴上军帽,回望母女俩一眼,大踏步离去。
也没撒尿,憋着吧,到站点再撒。
车上,蓝月一言不发,脑海中不停地回旋刚才母女那可怜的一幕,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母女俩在这栋破烂的建筑里至少生活了半年了。
半年来,她们藏在下水道里,喝雨水,捉老鼠吃。
她们没有被抓进集中营,但这里的状况和集中营也差不多。
她们不知道该往哪里逃,也逃不出去,当时整个欧洲都在反犹,不仅仅是希特勒统治的德国,走到哪里都可能被抓。
蓝月也是深受纳粹洗脑的人之一,但她对犹太人并没有偏见,尤其是看到大量的妇女、儿童被残杀,她曾一度怀疑希特勒的政策是不是错了?
但她不敢表露自己内心的想法,她知道这是纪律禁忌。
现在,她正在“犯错误”,救济犹太母女的事绝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就会走上军事法庭,这种事,没人敢保她。
她是情报头子,所以她对信息掌握得很全面,她知道如何摆脱盖世太保的眼线,如何将食品安全送到那母女俩手中。
她不知道战争还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这母女俩会不会被德军发现,她只是尽自己所能,帮一下这可怜的母女。
蓝月的思想有点觉醒了,从最初对德国纳粹的绝对服从,到德国、日本、意大利结成邪恶轴心,蓝月的思想就起变化了。
她就是再糊涂、再双相情感障碍,她也知道日本鬼子在侵犯中国,德国和日本建立联盟,德国就不是个好东西。
在暹罗时,她的养父养母早已告诉她的身世,她听后,很悲伤,更感觉养父养母的恩情报答不完,正准备好好赡养两位老人,不成想落入巴颂的魔爪,巴颂杀了她的养父养母,杀了她和陈三爷的孩子,杀了肥牛。
那一刻,她吓疯了。
被露丝.赫本救出暹罗后,她一度精神恍惚,现在她慢慢清醒了。
她要想办法回到中国,回到天津,去见一见亲生父母。
问问他们,当初为什么把自己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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