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宫湦暴君之名，并非靠自我标榜，擅长严刑拷问占据很大分量。
单是传说中各种奇妙的刑具，就足以让大周新国人胆寒。
心生敬畏的同时，却又会激起新国人好奇心。
姬宫湦之所以放任民众，宣扬自己擅长严刑拷问，需要的正是这种效果。
杀鸡儆猴，永远都比用爱感化猴子更管用。
为避免峻法过于严苛，导致新国人惶惶不可终日，姬宫湦刻意采取轻重悬殊化。
轻罪可以适当宽松，重罪则尽可能严苛。
新国人之间的普通纠纷，由各地属寮先行调解，若是无法调解，再根据法令规条，结合民意进行判决。
即便上升到斗殴、盗窃、诈骗等，亦是以挽回受害者损失为主，除非情节特别恶劣。
直到故意杀人、放火投毒、拐卖玷污、谋反通敌等重罪，则是严苛到极点。
只要证据确凿，即便恶徒已经招供，仍然会执行酷刑，而且允许受害者及其家属上场，亲自折磨恶徒泄愤。
恶徒最终下场只有两种。
其一，经受不住各种酷刑，最终被折磨致死。
其二，并未被折磨致死，那便当众枭首示众。
正是得益于轻重悬殊化，大周新国人犯下重罪的数量极低。
而且由于地广人稀，新国人租用农庄草场后，便几乎不再流动，活动范围不过乡闾，因此轻罪也很少出现。
难得天子首次当众审讯恶徒，而且还不收门票，即便有要事在身，也要亲眼见证。
……
伴随着时间流逝，东市很快便热闹起来，甚至超过夏季高峰期。
按照太辎姜濉测算，今日应当是东市建立以来，客流量最高之日。
许多原本已经歇业的店铺，纷纷打开门营业，只为趁机赚上一笔。
甚至还有不少小贩涌向东海坊，在人群中来回游走，伺机兜售各类小玩意与零嘴吃食。
估计崔仲白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死到临头，竟然还能带动东市繁荣。
为避免被干扰，姬宫湦专门下令，崔仲白之事结束前，暂时不接受朝堂群臣前来觐见。
除非姬宫湦亲自召见，亦或者奏报与崔仲白有关之事。
至于审讯场地，出于安全考虑，姬宫湦决定设置在南门外空地，由虎贲军甲士负责搭建刑场，并在不远处临时安营驻扎。
倘若突发紧急情况，虎贲军甲士可以随时出动。
留守镐京的羽林军甲士，连同东市驻守甲士，共同负责维持现场秩序。
眼见巳时已经过半，距离午时只剩下半个时辰，姬宫湦才离开国仓坊雅间，前往东市南门外审讯场地。
为避免横生枝节，姬宫湦并未更换装扮，依旧以卫国商贾身份。
抵达审讯场地附近，才在虎贲军临时驻扎营地更换装扮，随后在虎贲军甲士护送下，准时抵达审讯案台。
此时，四周围观的新国人，早已是密密麻麻一大片。
幸亏建造审讯场地时，虎贲军甲士考虑到拥挤情况，便使用麻绳对四周进行分割，整体布局宛如八卦阵一般。
能否看清，看个人运气。
审讯场地架设有一圈铜喇叭，虽然扩音效果一般，但胜在数量不少。
在不吵闹的情况下，足以将声音放大到围观众人都能听清楚。
姬宫湦缓缓踏上审讯案台，寺人尨随即高声吟唱。
“大王驾到！”
原本喧闹的围观众人，纷纷安静下来，随后由近及远，接连高呼“拜见大王！”
姬宫湦清了清嗓子。
“诸位免礼！今日，孤王当众审讯逆贼，尔等既有心旁观，那便需要遵循下列三处规条，否则甲士将会前去请离。”
众人连忙应答：“诺！”
姬宫湦道：“其一，正式审讯期间，尔等需保持安静，禁止交头接耳，以免妨碍他人聆听。”
“诺！”
“其二，审讯耗时不久，不得四处走动，更不能游走叫卖，以免影响他人观摩。”
“诺！”
“其三，遇到震撼之处，可以发出惊呼声，但尽量保持在十息之内，以免延误审讯进度。”
“诺！”
姬宫湦等众人应答完，便立即朝寺人尨示意。
寺人尨再度高呼：“斧钺甲士听令，带恶徒崔仲白上堂！”
姬宫湦对面，有一个草草搭设的小帐篷，正是临时关押崔仲白的场地。
伴随两名斧钺甲士掀开门帘，崔仲白缓缓走出小帐篷。
此时的崔仲白，并未身穿囚服，依旧是其昨日服饰。
也没有脚带镣铐，仅只是双手手腕被麻绳绑住。
很显然，崔仲白只是面色有些苍白，并未遭受任何实质性伤害。
在斧钺甲士引导下，崔仲白有气无力地走到受审架。
正当斧钺甲士想要解开麻绳，将崔仲白绑在受审架上，姬宫湦再度清了清嗓子。
“暂且不必上架行刑！”
斧钺甲士随即松开崔仲白。
崔仲白自行瘫坐在地：“天子，果真是尔也！”
姬宫湦哈哈大笑。
“正是孤王！许久不见，崔掌仓倒是胖了许多。稍后处理崔掌仓尸首时，需要多耗费一些时间焚烧烧。”
崔仲白显然不像公子锦鸳那般，面对死亡还能坦然自若，反倒有些害怕。
“吾已非死不可？”
姬宫湦道：“死亦有不同方式！尔若是知无不言，那便可以毫无痛苦地死去。尔要是执迷不悟，那只能一直生不如死。”
崔仲白不假思索：“吾承认，吾乃鬼先生七大寰主之一，但只负责暗中帮鬼先生筹集钱粮，并不参与鬼先生内部事务。”
姬宫湦问：“尔与罟无父同为王城五大巨贾，为何罟无父只是翕徒，尔却是七大寰主之一？”
此言一出，众人忍不住发出原来如此的呼声。
罟无父自缢身亡的真相，通过姬宫湦此番问话，间接真相大白。
崔仲白等众人逐渐归于安静，才如实作答。
“吾与吕顿皆是齐国姜姓公族旁支，身上均流淌着太公望之血。太公望乃鬼先生显圣先师，是以姜姓后裔有两名寰主。”
姬宫湦听罢，瞬间不淡定。
但听到围观众人发出轰动声，顿时强装镇定。
“吕顿所犯之罪，孤王将另行审讯。尔意图焚毁东市，是否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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