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等到马周放低声音，将打听李恪下落的消息，悄悄说与王玄策。
王玄策脸上的悠然表情，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愕与凝重。
他猛地放下碗筷，霍然起身，朝着马周说道。
“这成何体统，这不是儿戏吗？殿下如今好歹也是一方......”
只是，还没等王玄策说完。
看到饭堂里，其他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马周一把就将王玄策给拽了下来。
抬手示意他公共场合，不要随意张扬李恪的行踪，同时，也要注意维护李恪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
直到马周的提醒，王玄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顺势坐了下来。
不过，如王玄策这般深受儒家道德文化熏陶、尊崇社会秩序、重视 “阶级” 观念的人。
在他眼中，殿下身为皇室贵胄，又是分封一地的藩王，肩负着拱卫社稷、福泽百姓的重任。
你怎么就撂下政务，跑去跟那些普通百姓厮混，这不就是本末倒置吗？
王玄策是越想越是想不通。
片刻后，他带着满腔的愤懑，压低嗓音对着马周说道。
“宾王，你贵为燕王府长史，你怎么就不劝劝殿下，殿下如今好歹也是拥有实权的一方藩王，又肩负着北地安危，怎能这般随性而为！”
说到这，马周又点了一份红烧肉，让食堂的侍从加急送来，也没有打断王玄策的抱怨。
“此刻年关将近，朝廷诸多大军又都开拔在殿下的封地上，府中诸事杂乱，他却跑去帮扶关中来的百姓家中，这不是添乱吗？”
马周听完王玄策的话，无奈地笑了笑，原本他还想与王玄策争论一番。
因为在他看来，李恪心系百姓，情系民生。
一个对普通百姓都关怀备至的主上，日后必能深得民，不说对于稳定北地局势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对他们这些属臣必定也会有更深的情谊，以及更高的期许。
只是王玄策一时被固定观念所缚，未能理解殿下的良苦用心。
马周给王玄策倒了一杯茶，见王玄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语重心长地说。
“玄策兄，你我皆为殿下的属官，就算是以后脱离殿下，到朝廷里为官，也必定打上殿下的标签，自然是希望殿下能成大事、保一方安宁。”
马周的这段话一说完，自然就吸引了王玄策的注意力。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和思索，似乎在等待马周继续说下去。
马周见状，轻轻抿了一口茶，接着说道：“殿下此次深入百姓之中，看似不顾政务，实则是在为我们整个北地的长治久安谋篇布局。”
“如今这北地，临近草原，别说那些关中远道而来的百姓了，就算是本地百姓也是提心吊胆，所以说人心不稳才是最大的隐患。”
说到这，马周看了一眼王玄策，抬头笑道。
“而殿下，亲自去帮扶百姓，不也间接向百姓传递了一个信号，让他们知道，我们燕王府，并非只是高高在上的统治机构，而是真正关心，将他们放在心上的亲民之府。百姓感受到了殿下的关怀，自然会对燕王府乃至朝廷心生拥护与爱戴。”
“如此一来..."
不等马周接着说完，王玄策自然而然的结果话茬说道。
“如此一来，百姓们定会对燕王殿下、大都督府心生感激与信任，日后我们推行各项政策，无论是招募兵勇、筹集粮草，还是兴修水利、开垦农田，都会得到百姓的积极响应。”
“正是如此！”
见到王玄策已经有所领悟，马周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放下水杯，神情略显认真道。
“这难道不比我们大都督府空泛地议论、生硬地施令要好得多吗？”
经过马周的一番开解，王玄策的脸色已经缓和了很多，但仍有些担忧地说。
“话虽如此，可眼下这封地内的局势，大军的粮草交换供应，封地内的军事部署，哪一样都不能马虎。殿下这一走，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们如何应对？”
“王参军，你这人的性子，就是太急躁了些，殿下临行前已将各项事务安排妥当。军事上，各营将领皆已领命，加强戒备，巡逻范围也扩大了许多。”
“政务上，有你我在这些臣子，日常事务皆能有条不紊地进行。”
“况且，殿下在小事上可能看似随性，可在大事上从不糊涂，不会离开太久的，你尽管放心就好。”
说完政务和李恪，马周眉毛一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至于粮草方面，还需要我给你展开仔细说说嘛？”
“不用...不用...”
听到马周这句打趣的话，王玄策直接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提议。
其实，按照一般的情况，在马周这番详细的解释之后，寻常人这会儿几乎已经被成功说服。
但王玄策毕竟不同于常人，尽管马周说的很有道理。
但他总觉得哪里还是有些不对劲，只是，一时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铛铛铛..."
他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叩击。
对面的马周，有些看不下去，他再次开口说道。
“王参军，我知道你心系北地，对殿下也尽心尽责。但殿下有句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有什么事，先吃了饭再说。”
说话间，马周将第二盘上来的红烧肉，推到王玄策面前，接着劝慰道。
“你看这饭菜都快凉了，我们吃完再仔细合计合计，如何？”
原本没有夹菜，只是机械的用筷子，从碗里往嘴中扒拉着米饭的王玄策。
突然听到马周提及李恪，就像是一道闪电划开了王玄策有些混沌的思绪。
他猛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因为一时气急，差点被有些干涩的米饭噎住，他使劲用力咽了几下，这才缓过劲来。
在恢复过来的第一时间，王玄策放下碗筷，神色凝重地看向马周，说道。
“宾王，你这一提到殿下，倒是让我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
“哦，什么细节？”
马周闻言，停下吃饭的动作，抬起头来看向王玄策，有些期待的看向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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