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阮氏窘迫得不行，截住了她的话，“银子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挣的，您这样实在不妥。”
阮氏又气得掐了姜彩菱一把，“你在这干等着一天能挣几个子？我儿的事哪等的了那么久，快求求小芊，她手上宽裕，照顾一下家里人的生意有什么不妥。”
林芊略一挑眉，“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阮氏立即换上了笑脸，“你云舟哥秋后就要参加院试了，前阵子刚交了二十两银子的报名费，掏空了家底了，眼下你哥还缺二十两银子出去打点应酬，可家里再拿不出一个子了，你是好孩子，帮一把他，等他这次高中后，你们都跟着沾光的。”
“娘！”
阮氏转头就瞪了一眼姜氏：“为了你男人的前程，有什么拉不下脸的，以你这低贱的小商户身份，能嫁给他，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就算让你赔上一条命，你也该心甘情愿！”
林芊听到这儿，实在火大得很，忍不住讥讽道：“你们二房的人脸皮子都是铁皮做的吗？怎的这般厚颜无耻！她上辈子是欠了你们什么，凭什么要伺候你们这一大家子的废物！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不说感恩戴德吧，嘴上起码该说点好听的吧？可在你们眼里，她就是一个被你们压榨得一滴不剩的下人？换做我，早离开这一窝吸人骨髓的，日子只会过的更好！”
阮氏被骂懵了，脸红成了猪肝色，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你你……你怎么敢！”
林芊冷嗤一声：“也不拿镜子照照自个儿是个什么玩意，还妄想儿子高中，就他那德性，省省吧。顺便说一句，院试根本没有报名费这一说，你儿子拿了二十两银子还不知道泡在哪个勾栏瓦舍里做见不得人的事呢！”
说完，她朝姜彩菱点了点头，而后放下银子便走了。
阮氏差点气背过去，脸上红了青，青了白的，看着眼前的姜彩菱，心头火气就更大了。
“好你个姜彩菱，你心里有怨气就直说，何必借她人的嘴说出来？原以为你是个单纯善良的，却不想心思这么深沉！你说你哪点配得上我儿？待我儿高中，定让他休了你这个恶妇！”
“娘！”姜彩菱惊得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原来你们真的没把我当一家人……”
她也曾梦想过自己有一天能风风光光地当上官夫人，所以一直尽心尽力地伺候着这一大家子人。
可她的梦，在这一刻全都碎了。
阮氏眼神闪烁了一下，大概是气急了，不小心把埋在心底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彩菱，我方才也是急昏了头，说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姜彩菱嘴角扯了一下，什么也没说，但心凉了大半。
她转过身，一言不发地煮着馄饨。
这边林芊坐着马车出了城。
因着刚才的事，她特意留意了下城外的难民棚，看着好像人比先前多了些，一个个衣衫破烂，满脸的麻木和绝望。
马车行了一段路，又见到一行人朝着城门方向缓慢移动着，偶尔会伸手向过路的人乞讨。
但他们一般不敢拦车马，因为有车架的大都是富户，出行都有随从跟着，他们不敢惹，便忙不迭往边上退，生怕招来麻烦。
星儿一边赶车一边说道：“奴婢前阵子听说泊州那边发大水了，死了不少人，这些人不会就是从那边逃难来的吧？”
林芊也知道这事，本来她也没太放在心上，但此时隐隐觉得不大妙。
这里到泊州快马加鞭要六七日，难民行的慢，要走上一个多月，而这打头阵的灾民已经行到这里，说明泊州水患至少已经持续一个多月了，朝廷竟一直没什么赈灾的动静，难道任由这一州的百姓自生自灭？
想到这里，林芊气得直摇头。
头一批难民已经行至此，恐怕后头会有大批难民汹涌而来，多则一个月，少则三五日，这白泽县的城门也不知挡得住几时。
想到这里，林芊脸色更加凝重。
回村后，林芊马不停蹄地去了织造坊里。
她没有去车间巡视，而是直奔食堂。
王婶见林芊来了，赶紧将手上的水擦干净，出来迎人。
林芊进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接过王婶递过来的茶水，喝了几口，“婶，铁生这些日子在忙什么？”
王婶见林芊如今那样高的身份，却丝毫没有大东家的架子，也不嫌她递上的茶水粗陋，心里十分欢喜，笑着答道：“他整天没个正行，哪有什么忙的，这小子是个只会耍刀弄棍的粗人，地里的庄稼伺候不好，平日里来我这里打个下手也毛毛躁躁，这往后也不知道能有个啥前程。”
这时一个被太阳晒得黝黑的小伙子拎着一桶鱼从外面快步走进来，咧嘴就喊：“娘，鱼来了！”
结果看到林芊坐在那，顿时把水桶一扔，立正站好，十分郑重地行了个礼。
林芊被他这憨样给逗笑了，她看向铁生，开门见山道：“铁生，之前我见你会一点拳脚功夫？”
她对铁生还是有些了解的，平日里就喜欢舞刀弄枪，是个靠得住的人，由他做家丁队长还是比较合适的。
铁生挠了挠头，一张黑脸还透着几分羞涩，“不过是自己瞎琢磨出来的招式，吓唬人还行，真要动真格，啥也不是。”
林芊笑了笑，“你想正经学功夫吗？”
铁生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
“我作坊里需要训练出一批护卫队来，守护作坊和村子的治安，你可愿意牵这个头？”
这个铁生还是有点底子的，又是年纪轻轻，只要肯吃苦磨炼，一定能够胜任。
铁生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莫非是家丁？”
林芊点了点头，“差不多，在我这里叫护卫队，你来当队长，训练出一批家丁来。回头我会请个武师回来，你跟着学，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学到本事，若是学不出个名堂，那只能到我这里当个看门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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