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棂眉头微皱，手上用来擦头发的浴巾被团了又团，团成了一个小小的但却有重量的布球。
她嗓音清冷刺骨，如久冻不化的寒冰，一字一句带着些许担忧：
“他们下蓬莱了，不让你们去你们也会偷偷跟着，但底下情况复杂，吉凶未卜，你们注意安全。”
“遵命，夫人！”
曼珠沙华异口同声，郑重其事地对曦棂行了个礼。
夫人的意思他们明白，进入真正的蓬莱后他们大概率会被分开，也可能在同一处，但都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险。
“我会带他回来的！”
曦棂看着曼珠沙华弯了弯嘴角，他们都知道夫人在安慰自己，即使知晓那只是假笑他们都开心得不行。
没有给众人太多的时间考虑，最后，除了曼珠沙华，就只有伏嫁栾和一个干练的青年女子选择前进。
考虑到岸上的人员安全，曦棂留下了在骷髅地帮忙的三个曼珠沙华驻守镜面蓬莱，其余人跟着曦棂来到湖边，做好热身运动后，一个接着一个一头扎进了湖里。
岸上的人有些不甘心的人，犹豫了好一会儿也跳下了水，只是没过一会儿就统统浮了上来，一脸挫败地爬上岸躺在地上一言不发认命了。
有曦棂这个“自然女神”在，根本不需要耗费精力去探测湖底的情况，他们有传音作为交流手段，只要跟着她，完全不用担心会因信息欠缺而出问题。
在下潜的过程中眼前一片迷蒙，不经意地抬头看水面，模糊间还能看到岸上伸头观望的一排身影。
水面的光线很快就离他们越来越远，周身萦绕着无比的寂静，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因为有灯笼草照明，一路往下倒也视野清明，光源一离开，头顶就留下黑压压的一片。
只是越往下沉，灯笼草的光芒就减弱几分，底下似乎有特殊的吸光生物，因为曦棂能感觉到它们在谨慎地缓慢移动。
水下多是深浅不一的彩色石头，各色各样的浮游植物，还有长得奇形怪状的水生动物，但无一例外体型都不小。
曦棂伸手扒开了一片十分漂亮的珊瑚丛，对面黑黝黝的，忽而好像有一道光圈晕开。
她刚想拿起灯笼草看清楚些，光亮就在霎那间被吞没，眼前伸手不见五指。
因为没感觉到恶意，她就只是平淡地在原地浮着，然后就感觉自己似乎被放在了什么东西的背上，急速地往一个地方游去，冲击里带起水波打在皮肤上，不痛不痒但有种沁心的凉。
逐渐适应黑暗后夜视能力打开，她看见身下的“坐骑”是一种像龙像鸟像又像鱼的生物，在深邃的青蓝色水里自由徜徉。
曦棂能在水下呼吸，在镜面蓬莱她就发现除了不能自由使用神力外，自身实力在不断增强，而今越接近真正的蓬莱山，她与蓬莱之灵的感应就越清晰，就好像她是它的主人一样。
和她的悠哉游哉不同，其余人的境况就有些悲惨了。
黑暗持续了好一段时间，等灯笼草再次亮起时，不远处的水草上已经缠了两具尸体，而曦棂也没了踪影。
曦棂是神女，她的实力有目共睹，可能她已经提前到蓬莱了，眼下的情况他们也没时间担心别人。
有不少人身体身体在触及湖底时就受不住了，在靠近漩涡的时候就开始七窍流血，但又坚强地慢慢适应了水压。
老大爷和青年女子应该时常在水下活动，他们比起曼珠沙华轻松许多。
他们放松身体被反漩涡推出去老远，而后又缓缓靠近，在越过之前被推开的地方四五步时又被推远，再上前又后退……
每一次都比之前的位置再往前几步，身体适应后后退的距离也在慢慢缩短。
曼珠沙华剩下的四人并不都是有水下经验的，另外两个离伏大爷较近，很快也跟着靠近了漩涡。
不知不觉中已经触碰到了涡眼，他们六个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一股强劲的吸力卷入黑洞里。
身体随着漩涡越转越快，越沉越深，急速的全方位旋转让人头晕目眩。
每个人都不免有些心慌，下意识就吸了一口气，一口水直呛进肺里，咳嗽得整个人曲了起来。
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他们都死死地闭着眼睛，不是不敢看，而是真的睁不开眼，一睁开就是一股强烈的撕裂挤压的刺痛。
就在精神高度紧张惊恐时，他们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在一阵剧痛中都晕了过去。
脑子还是迷蒙状态时，耳边响起了哗哗作响的流水声，头顶下，是轰隆隆的好似在打雷的巨响，吵得他们不得不睁开眼睛。
继戴卉卉清醒过来，活下来的三人也睁开了眼——
涡眼的危险是最高的，在不断冲击的水波中，两个对水性不大熟悉的曼珠沙华很不幸地被撕扯得四分五裂，留下的断肢残骸早就不知被甩冲到了何处。
除了戴卉卉，曼珠沙华还活着的只有一个植物博士成歌，他们此时正倒挂在崖上的一棵红色歪脖子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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