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凰只觉神识中多了一道牵绊。
万兽宗的人已看出小狐狸这是做了什么，面色都有些难看。
“长老，九尾神狐自愿、自愿与她标记了。”
声音磕磕绊绊的，像是不可置信，千凰撩起眼皮瞥了一眼，没有搭理。
与她和晏枕舟的魂契不同，御兽师与伴生兽之间的牵绊，只需这么小小的一道标记，就算是完成了。
这牵绊完成之后，小狐狸与她的神识便可以相通，她们若要沟通，也不会像之前那样磕磕巴巴了。
千凰对这意外之喜接受得很快，抱着小狐狸对那万兽宗的长老道：
“既然九尾神狐成了我的伴生兽，几位就别想着把它带走了。”
燕扬还愣在原地，脑子一时转不过来，抢在其他人前面发出了一声“啊？”
千凰斜了他一眼，有意补充：“我的东西，向来是不喜欢别人觊觎的。谁敢抢，我杀谁。”
“杀”字故意咬得很重，颇有些震慑众人的意思。
果然，此言一出，那万兽宗的长老便冷了脸色。
她召回犀角兽，抱剑上前一步，声音寒凉：“这位小友，既然已经和九尾神狐达成标记，应该能从它的神识中得知，我们对它没有恶意。”
千凰随意地点点头，目光越过她落在乌黑的山洞方向，淡然开口：“那又如何？它不愿留在你们那里，这才跑了出来，却险些被人所害。”
“说到底，还是你们的错，不该将本在青丘自由奔跑的野禽猛兽，当成笼子里的家禽家畜，圈养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那长老的目光越发凌厉起来。
一阵瞧不出来处的微风卷起衣摆，千凰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忽然朝噬魂招了招手，道：“噬魂，来，将小狐狸的记忆给他们看看。”
这话说得自大了些。
放眼九州，就算是开元境以上的大能，也未必有窥探他人记忆的本事。
更不必说将他人的记忆“给别人看看”。
装腔作势四个字，到嘴边拐了个弯，万兽宗的长老用更沉冷的语气问道：“你有什么本事，窥探它的记忆？”
千凰仍是胸有成竹的样子，连瞧也不瞧她一眼，语气很轻，却听得出傲气。
“你没有本事，不代表我没有。”
噬魂目光灼灼，对她点了点头。
自从上次突破之后，噬魂便多了一项技能，不仅可以操控人心欲望，而且自发掌握了摄魂之术，能将人心中的某些记忆片段，提取在众人面前。
小狐狸自愿被千凰标记，结下神识间的牵绊，千凰自然而然便看到了它记忆中那一段过往。
也明白了为何它时而狡猾亲人，时而又凶残嗜杀。
而噬魂的这项技能，正好可以让万兽宗的人明白，自己对小狐狸做错了什么。
只要她先站上道德高地，想威胁指责的狗东西就追不上她。
噬魂缓缓上前一步，将右手搭在小狐狸的脑袋上，碧色的双眸对上了那双赤瞳。
小狐狸微弱地“呜”了一声，却没有反抗。
片刻后，噬魂左手一挥，众人面前便出现了一道灵力画幕，如亲临其境一般，浮现出数道人影。
首先是一片山间绿野，小狐狸在蓝天碧草间撒着欢奔跑，雪白的鼻头沾染了泥土和草屑，九尾却欢快地在身后摇摆，末端还没有那九星的印记。
清风拂过，画幕如水波般轻轻一荡，画面顺势一变。
身着白衫的弟子围着一个小小的兽圈，激动地窃窃私语。
“孟峰主既然带回了这只九尾神狐，为何不标记了它？”
“嘘，孟峰主说这是世上最后一只九尾了，峰主说它年纪小，可怜兮兮的，才带回来养着。等长大了，便放回青丘去，无论是择主还是归山，都任它自己选择呢。”
“可是既然都带回了万兽宗，哪有不为它找主人的意思？我看要是孟师叔自己不愿意标记它，不如让我们来！”
“我听说……别的峰头的长老和师兄师姐们，都对这小九尾动了心思，劝你还是别妄想了，你争得过他们吗？”
小狐狸在兽圈中眨着眼，显然不明白这群人在说些什么。
许久，才用前爪捧起一把碎草屑，声音微弱：“孟、孟……玩，玩……”
万兽宗弟子们自然听不懂它在说什么，见状哄笑一阵，便散去了。
……
但很快，便有别的人靠近了这兽圈。
小狐狸被人拎住尾巴，倒着提了出来。
顺着这个角度，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只能瞧见雪白的袖袍，和袍角那九星的印记。
“孟师叔不在，不如由我标记了这九尾神狐，否则当真由他放回青丘去，岂不暴殄天物？”
这声音倨傲冷漠，唯有呼吸粗重，泄出几分急促与贪婪。
接着是另一把威严的声音传来，“不可妄为！”
但她显然来晚了，小狐狸的尾巴被烙上了九星的印记。
疼痛激起了小狐狸的反抗，它骤然抬起前爪，朝着面前的袖袍抓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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