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伪装身份上,歹妙向来是荤素不忌,男女老少都能演,伊流翎甚至怀疑可能在某些案例中,他还会扮成动物。总之,他不会因为那个女门卫和布莱德的各方面差距都很大,就放弃怀疑她。
而且,其实此刻伊流翎也能想明白了,恐怕歹妙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把女门卫算入他所谓的“剧本”中。因为她并不符合歹妙的要求,既不是音乐人,身上也没有传奇性。
而布莱德才是他谋划的中心,从一开始偶遇吟游诗人少女,在生死关头暴露出人性的自私开始,就是歹妙表演的一环了。而为了完成这个艺术,他才额外启用了这个身份,既能帮助他完美替换布莱德,又能达成本体也必须在火脉之叶内部的要求,让分身得以免疫假想之力。
这样看来,也许歹妙并不是出于谨慎起见,才在如此十拿九稳的局面下还让替身出场,而是他每一次都是用替身,因为他对自己的艺术其实只规定了主线走向,而结局是开放式的。
例如,大伊兰德那次,他希望大伊兰德杀死所有的演员,但最后能否从编剧朋友手中逃走就很随机,所以他看到小伊兰德也没觉得对方还“活”着有什么奇怪的。而扮成乔瑟的那次也一样,他应该是设计了经典的大侦探身旁的搭档才是幕后黑手的故事。
所以,如果竹婆婆不是莉莉斯女皇的分身,那次事件的最终结局应该是伊流翎被耍的团团转,次次都慢乔瑟一步,然后在死了一堆人之后最终堵住主动现身的乔瑟,然后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因为故事中的凶手也是角色之一,他也可以死,所以歹妙无论如何都不会用本体出演,他始终是一个藏身于阴影中的看客。
这次当然也一样,必然发生的是“英雄般的外来者击败邪恶的洗脑营地”,但究竟是英雄看穿了隐藏在暗中的威胁并将其除掉,还是潜伏多年的冒险家渔翁得利,就是这个戏剧的悬念了。所以,虽说也有实力碾压的关系,但琪拉拉杀死假布莱德也未免太容易了一些。
但不管怎么样,他终于锁定了歹妙的本体,是该让这个混蛋付出代价了。
论战斗力,歹妙拍马不及琪拉拉,但是琪拉拉的弱点是移动速度,而歹妙擅长逃命。所以,现在追逐起来,琪拉拉倒是拍伊流翎也追不上。
好在,移速其实并不重要。
几乎不需要言语,琪拉拉一个翻身就钻进了沙漠水鸟的储水瓶中,而柚笙也已经用藤蔓举起水枪,对着歹妙发射。
“咻!”琪拉拉以恐怖的速度朝着歹妙飞去。
然而,没有击中。
就在那一瞬间,除了那名女门卫之外的所有外来拾荒者,突然停下了逃走的步伐,在原地仰天大吼一声,然后就炸成了血肉烟花。四处飞溅的血肉和灵魂快速融入了地面和各个建筑物,而吸收了这些祭品的火脉之叶地动山摇起来,一道光幕出现,像是空气墙一样,拦下了琪拉拉。
琪拉拉撞在了光幕上,她的冲击强度何其恐怖,即使是付出了这么多代价形成的防护罩,也被她狠狠撞碎了,就连营地内的天空和地面也被波及出明显的裂纹,让火脉之叶本体都受到了损伤。但是,她的飞行轨迹终究是被切断了。
“可恶!”琪拉拉在破碎消散的能量碎片中落在了地面上,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气得变回原型,狠狠向前丢了一团凝水滴。但也没什么作用了,由她投掷出去的攻击根本追不上歹妙的尾气,大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了营地的出口。
伊流翎跑到了琪拉拉的身旁,让柚笙把她捞上马背,琪拉拉愤怒地说:“怪不得你这么想杀他,这家伙就该死。”
“还是让他跑了吗?”伊流翎皱眉,他若是变回人形,在巨大化的情况下当然更好追,但是却很难在草丛中寻找到那么小的目标。而歹妙在南方花园藏身这么久,没人比他熟悉地形,要再想抓到他何其困难。
果然,命运先生当时确实没说错,这歹妙太难杀了,明明眼看着就能杀了他,他却每每都能再抽出一张底牌。
“没事,”小伊兰德这时候也追了上来,和伊流翎一起朝着出口奔去,但奇怪的是,他的表情很平静,甚至有些欣慰,“他已经没招了,他死定了。”
“是的,他死定了,我非要宰了他不可!”琪拉拉怒火滔天。
“可恶,可恶!我非要宰了他不可!”歹妙比琪拉拉还要怒火滔天,和之前作案后就被毁灭的城池不同,这个拾荒者营地在他的计划里并不是一次性用品。
这可是拥有绝地六分之一权限的特殊能量所在地,无论是火脉之叶还是假想之力,都是他花费了很多心血才将意识渗透进去的。这种特殊能量和规则实在太有意思,太适合做各种各样的剧本演出,这是他很看好的舞台。
当初退群郡一别,歹妙其实就对伊流翎挺欣赏的,觉得他会成为一个非常有趣的演员,只是可惜草草收尾。所以,在拾荒者营地看到他的时候,歹妙其实挺高兴,他觉得伊流翎和之前那些废物不一样,肯定有办法完成自己的剧本。
虽说这个过程里,出现了太多变数,比如那对奇奇怪怪的兄妹,还有伊流翎他们做的各种计划,甚至提早识破了他的身份。但那都不要紧,即兴表演是他最擅长的事情,所以直到假布莱德这个分身被杀死,他都还看得津津有味。
但他实在不明白,伊流翎是为什么那么笃定他没死?他能感觉到伊流翎并不是谨慎或是多疑,而是坚定地认为他还活着,难不成他有什么特殊的办法确认自己的生死?在此之前歹妙也多次假死过,并且会在灭口那些相关人员之后,才再次现身,所以他的假死能屡屡奏效。
如果,伊流翎真的具备这个能力,那他就不是什么有趣的人,而是必须死的人。
歹妙的目光阴冷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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