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只是拢袖稳稳站在远处，眼底带着些许讥讽：“你何必装作一副担心他们的模样，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修无情道的你，真的会担心他们吗？”
云辞压下眼中的烦躁：“你想要他们的命。”
“他们确实天赋异禀，但是还不够格。从一开始，我们的目标就只是你。”
又是这样。
又来了一个要自己命的。
云辞抬剑指着女人，语气中带着杀意道：“我成为目标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不知从何时起，云辞所遇到的人都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他们的目标永远是自己。
“我既然如今还站在你面前，那就说明将我当做目标的前人从来没有成功过。”云辞嘲讽似的笑了一声，“所以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栽在你手里？”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对上女人的眼睛，轻声问道：“你以为，用我的同伴们当做筹码，我就会放弃？”
随着云辞的话落，她的杀意化作无数飞雪落下。
云辞冷冷道：“上一个拿同伴作为威胁要我陨落的人已经死了。”
雪花簌簌飘落，很快在两人的肩上堆了厚厚的一层。
“你似乎对我有什么误会。”女人丝毫不在意云辞用剑指着自己这件事，依旧拢袖道，“我和我的主人，所做的一切，从来不是为了让你陨落。”
忽然四周的雪被扬起，女人已经悄无声息靠近云辞三尺的距离。
雪中盏正好抵住她的左胸。
云辞只是眨了一下眼，执剑的手并没有因女人突然的动作变化。
睫毛上的雪飘落在云辞执剑的手背上，很快被体温融化成水。
而面前女人眼底白光宛转，最后漆黑的眼瞳变成琉璃的质感，整个眼球像是蒙上了一层白色的纱。
她微微转头，似乎被什么操控似的，抬起了左手。
手指纤长骨节分明，苍白的手背上青筋隐约可见。
而她的手心上悬浮着一颗黑色的小球，上刻有许多繁琐的纹理，用金色的墨填充。
四周还有不断交叠旋转的白色圆环，上面也同黑球一样刻着相似的纹理。
圆环旋转发出齿轮摩擦的声音，女人的声音也一字一句道：“你的无情道，对别人来说是个威胁，可是对主人来说算不得什么。”
“甚至……”她低声，语气中带着某种暗示，“你会成为主人最大的助力。”
说完，她从长袖里伸出右手。
这么近的距离足够让云辞看清楚她露出的手臂上，有着木偶才会有的纹路和关节处明显机关。
女人并不在意云辞眼中的惊异，只抬手对着圆球在空中画出一道符文。
白色的光芒不断在圆球中亮起，又被旋转的圆环折射，最后炫目的光彩形成一点落在底下池塘中的石盘上。
机关声连同女人的声音同时在云辞耳边响起：“可是你成长的速度太慢了，云辞，你太慢了……”她右手不断捻诀，“是因为有那些所谓的并肩作战同伴、实则拖住你步伐的累赘？”
底下的莲池荡开一阵风，整个山谷间都弥漫着莲花甜腻的香气。
云辞突然皱眉：“你的目标……不是要我陨落……”
和云中城的牡丹用同伴的性命威胁、要云辞主动陨落不一样。
面前的女人似乎言语间一直在让云辞赶紧出秘境。
一个人出去。
“我以为我说的足够坦然了？”女人偏头，珠帘晃动露出她右脸，那半张脸是平坦的木头，上面并没有五官，“我们的目的是要你快点长成。”
珠帘随着她的动作重新遮住了脸庞，而女人则用右手轻轻握住胸前抵住的雪中盏，倾身凑近了云辞。
“有他们在，你的思绪永远冷静不下来……你看，没有他们的打扰，现在的你，才是无情道应该有的模样。”
女人抬起头看向云辞，嘴角带着嘲讽。
而那只微白的眼珠如一面镜子，照射出云辞此时的模样：
方才阵法发动时说着要掀翻秘境找人的女修已经冷静下来，眉目间是难以言说的冷然。
就像所有人的印象里一样的冷淡，所有人都觉得，无情道就应该断情绝爱。
眼瞳中的云辞额间的凤尾花印闪着淡淡的光，将她眉间的情绪照亮。
但照射出云辞现在的模样的那只眼睛并没有聚焦。
就好似一面长在人脸上的镜子一样。
这种被窥视的感觉很不舒服。
像是有人躲在背后，隔着女人那只蒙着纱的眼睛和云辞对视、谈话。
事实也确实如此。
云辞清楚的感受到雪中盏抵住的胸膛并没有心脏跳动的起伏感。
面前这个女人只是一个傀儡。
感受到这些的云辞回神，兀然收了剑，语气带着讥讽：“一个只敢躲在傀儡身后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评判我的道？”
“我的道该是什么样、要如何走，和你有什么关系？”
云辞收剑时并没有收敛她本身的灵气。
冰霜划破女人的手心，只在上面留下一条浅白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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