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李澈率军急匆匆赶到。
猛然看见，丢盔卸甲的兵卒踉踉跄跄逃回来，一个个满身血污，污渍斑驳的面孔满是惊慌失措的表情，血红的双眼充满了恐惧。
头发散落，身上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喉咙难以遏制发出痛苦呻吟声，被鲜血浸透的战甲不停淌落着血滴，一步一血印，看起来十分瘆人。
李澈心情异常沉重。
循着气味走去，赫然发现眼前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尸体，有大晋将士的，也有东突厥士兵的。
每具尸体不是头破额裂，肢残体破。
便是脑浆四溅，血水横流。
血水渗入泥土之中，泛出片片黑红之色，空气中的血腥气越发浓烈，引得一群食肉的飞鸟在空中盘旋，发出阵阵嘶哑的鸣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骁溯一眼望去，从人群之中看见了满身血污的陈建业，立马跟李澈打报告：“秦王殿下…那就是陈建业。”
顺着骁溯指的方向望去，李澈顺理成章看见一位头发凌乱，血污满身的青年男子。
他正是另一位先锋，陈建业。
“命令军医立即为将士们治伤！”
“遵命。”
“陈建业！”李澈指名道姓。
屡屡受挫的陈建业听见有人呼喊，下意识抬头望去，乍然看见李澈就站在他面前。
堂堂九尺男儿，看见李澈那一刻竟然哭的像个孩子。
陈建业双膝跪地，捶地痛斥：“秦王殿下…末将心里苦啊…末将想要出战…洛王殿下百般不允…”
“末将劝阻洛王殿下不要屠杀百姓……可是洛王殿下非要一意孤行…末将无能…末将无能啊！”
“你说什么？屠杀百姓？”李澈脸色大变。
司马晴厉声质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目睽睽之下，陈建业将战场之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和她们说了个清楚明白。
李洛急于立功，下令全军出击。
可是东突厥人生性残忍，竟将城中无辜百姓捆绑起来，推出城门挡住挡箭牌。李洛非但不想办法救人，反而下令弓箭手放箭屠杀。哪怕陈建业再三恳求，亦是无济于事。
结果最后，东突厥大肆出兵。
巴特赫追击李洛，李洛率军逃走，不计后果留下三万将士与东突厥厮杀。陈建业拼死拉出一千余名将士逃出生天，尽管如此，很多士兵都负了伤，士气全无。
“将受伤的兄弟带回去好生安置。”李澈脸色不好看，沉声道：“陈建业，你可愿跟着本王？”
陈建业吃一堑，长一智。
犹豫不决。
他之所以向秦王李澈诉苦，全是因为李澈同样是领军的将军，而且李澈首战告捷颇得军心。
兴许，李澈能向晋光皇帝禀报战况。
严惩洛王李洛！
李澈清楚明白，陈建业是害怕重蹈覆辙。
想要让陈建业坚定立场，唯有一法。
“延寿县乃我大晋国土，本王早晚会拿回来，不仅如此，本王还要将东突厥逐出大晋，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一番慷慨陈词，确实有点效果。
陈建业不知为何，莫名就是想效忠。
“末将愿追随秦王殿下。”
李澈点了点头，朗声道：“撤军！”
回营地路上，司马晴忍不住询问：“殿下，洛王为达目的如此草菅人命，我们是不是该…”
“本王会如实给皇兄上奏，至于怎么处理李洛，全凭皇兄做主。”
“杀人偿命，李洛杀害诸多无辜百姓，殿下觉得以皇上的性子会如何处置？”骁溯不悦道。
近三万将士丧生，代表着三万户家庭失去依靠，民怨太大，不妥善安置容易激起民愤。
“皇兄英明神武，自有决断。”
见此状况，司马晴不便多说什么。
回到营地。
李澈将伤兵们全部安置妥当以后，第一时间便命骁溯，将昨天晚上胡说八道的士兵全部抓了出来。
乌泱泱跪倒一片，足足有二十人。
他们稀里糊涂被抓来跪在地上，根本就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直到秦王李澈和司马晴到来，愤怒的眼神让他们莫名感到心慌。
李澈冷眼相待，漠然质问：“昨夜就是你们照顾姑娘们的，是吗？”
闻听此言，众人恍然大悟。
昨夜被他们救回来的女子，安顿在营地之中好吃好喝招待着，今天早上被送饭的人发现，全部自缢身亡了。
士兵们慌了，纷纷磕头求饶。
“殿下…殿下…她们的死是自杀的…和我们无关啊…”
“是啊殿下…人不是我们杀的啊！”
“我们冤枉啊！”
司马晴怒目相加，怒喝：“你们也配说冤枉！”
“本王妃让你们体贴照顾，结果你们却背着她们在外头说尽龌蹉话，是不是以为自己做的足够隐秘，足以瞒过本王妃和殿下了？”
士兵大声喊冤，说道：“我们只是…只是没忍住说了几句…谁知道她们那么脆弱…真的会想不开…”
“是她们自己想不开寻死…又不是我们把刀架在她们脖子上的…殿下…我们不服…我们无罪啊！”
“我们无罪…我们无罪……”
李澈嗤笑道：“换作是你们的姐妹，被人凌辱以后送回家中，你们还会对她冷嘲热讽吗？”
“她们刚经历过折磨，正是身心最脆弱的时候，而你们作为大晋士兵，却肆无忌惮侮辱践踏她们，如今竟然还敢说她们的死与你们无关？”
“你们就是害死她们的凶手！”
士兵被怼地体无完肤，哑口无言。
“骁溯！”
“末将在。”
李澈冷眼相待，沉声道：“就地剥去军衣，每人军棍五十，就此剔除军籍，且三代以内不得入仕。”
“末将遵命。”
且不说剔除军籍和三代以内不得入仕有多残酷，光是这五十军棍他们就很难扛下来，可见李澈就是奔着打死他们的目的去的。
二十名士兵被拉去行刑，毅力强一点的能撑到四十五个军棍。耐力差点的，刚挨完三十军棍就断气了。最后，多嘴多舌的二十名士兵全部被当众打死。
至此，李澈军中无人再敢多嘴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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