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九年，初夏。
晚上九点，大都夜总会，十字路口旁的黑色轿车内…
“小‘顾’，你真的决定了吗？”
漆黑的车内，随着身穿一身皮衣的男人说出这句话，似乎打破了黑暗中的最后一点，安稳平静。
“老赵，你不用劝我了。”
男人听到这稚嫩，却又仿佛满经沧桑的语气，一直在不经意间，观察四周川流不息人群的眼神，也就是长年养成谨慎习惯的眼睛，回眸看向了身后。
只见车子后排，一个身穿粗麻布料普通衣服，扎着马尾辫约莫十八岁左右，正值花季的少女，映入了眼帘。
然而，男人的双手却立刻握紧了方向盘。
这一刻，眼前的少女，仿佛颠覆了他的认知。
不，是再次颠覆了他的认知。
对比今天早上，也就是时隔两年的再次见到，还要不同。
明明今天早上，是一副成熟安静的样子。
但现在，这少女的眼神，已经不能用成熟安静来形容了。
仿佛，像一个死人。
不，是向死而生的眼神。
可同时，这死一样的眼神下，还有一抹，只有他，和他的同胞们才能看出的，浓重信仰。
这抹信仰，是视作生命，如火一般燃烧的炽热向往。
皮衣男人轻笑了一声，眸中染上了敬重，“好。”
随即，男人回过头从皮衣的口袋中拿出了一盒香烟，和一盒火柴。
“介意我抽支烟吗？”
少女并没有回答。
男人似乎也做好了得不到回答的打算，轻轻摇下了一点窗户。
“沙…”
随着火柴燃烧，漆黑的车内，仿佛迎来了最后一阵火光。
“呼…”
然后，当男人吹灭火柴的那一刻，火光仿佛熄灭了。
但是，那火焰，已经点着了微小，却又持久的猩红火点。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小顾并没有催促男人，只是静静的注视着猩红火点的减少。
她明白，这是她人生当中，最后的宁静了。
不，或者说，当敌人杀死她父母的那一刻，就没有了“平静”。
又过了一会，男人吐出最后一口烟雾，香烟，也被他扔出了窗外。
但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掉落在街上，来往不息人群中脚下的火点，一点一点熄灭。
直到在熄灭的瞬间，男人再次回过了头。
“顾羽柔同志，你准备好了吗。”
小顾，也就是顾羽柔，用和男人同样郑重的语气，道:“早已准备好。”
男人回过了头，然后冷静没有一丝迟疑的打开了车门。
顾羽柔也跟着男人的身形，打开了车门。
…
在推开夜总会门的这一刻，顾羽柔虽说是早有准备，可还是被里面的繁华腐败，灯红酒绿晃了一下眼。
只见，数不清的身穿细软衣服，一看就是达官富贵的人们，沉浸在这迷醉欢乐当中。
他们没有一个人注视到刚进门的两人，仿佛，两人是那么的渺小微不足道。
但是，一旁身穿旗袍，浓妆艳抹的女人们，反倒是立刻围了上来。
“哎呀赵先生～您来了～”
“是啊～好久不见～”
顾羽柔立刻便明白了，她们和自己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渺小。
“呵呵，别闹，我今天来可不是来找你们的。”老赵道。
“哦？”最前面两个身穿旗袍的女人，同时用妖娆的嗓音发出了疑问。
“曲老板呢？”老赵道。
听到这话，两个女人挑了挑眉。
“呀～赵先生真是的，总也不来，一来就找我们的妈妈老板呀～”
“呵呵，是呀是呀，您这让我们，好吃醋呢～”
老赵笑着摇摇头，“别闹了。”
两个女人调笑着，然后顺道看了一眼老赵身后的顾羽柔。
“呀～这位是？”
“嘶～小姑娘长的好水灵啊～”
老赵挑了挑眉，没有在言语。
两个女人见状，对视了一眼。
“好了赵先生，妈妈就在楼上～”
老赵微微点头，“介绍一下，这位，以后可能就是你们的姐妹了。”
听到这话，老赵身旁的众女人们，纷纷睁大眸子相互对视。
但就在她们刚要开口的时候，老赵回眸看了顾羽柔一眼，迈开了脚步。
顾羽柔自然是跟上。
但她的心里在思考，如果说是常人说出这话，的确可能会让人怀疑。
可老赵的身份，是个极其渴望混入上层社会，也够混入上层社会，但没有门道的该溜子商人。
…
“砰砰砰…”
随着两人走到三层，老赵敲响了最末尾房间的门。
紧接着…
“进来～”
这一刻，顾羽柔心中一跳。
因为光听这声音，哪怕是还没有见到人，就能知道声音的主人，一定是个风情万种，祸害众生的女人。
老赵听到许可，微微回眸看了一眼顾羽柔以后，就打开了门。
然而在这一瞬间，果然没有出乎顾羽柔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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