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映出人影，外面下起了瓢泼的大雨，淅沥沥的落在枝头。
明刹欲言又止，他看着小魅魔眼泪汪汪的样子，还是叹了一口气。
从腰间解下他一直佩戴着的玉佩，明刹递给洛祈。
“以后采了栽在里面，有空间，而且可以养活。”
他放缓了声音，很耐心的开始教导小魔进入空间的法诀，一遍遍，不厌其烦。
洛祈红着眼眶，他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认真的学着法诀的手势，在知道自己误会了明刹后，总是会用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对方。
屋子里只有低沉引导的男声，洛祈进入空间后扫视了一圈周围，望不到边。
绿水青山，有很多漂亮新奇的植物。
小魅魔声音脆生生的飘出来：“公子！好漂亮！”
外面，明刹盯着一地的蘑菇有些头疼，他打了个响指，只见从屋外走进来了一个黑衣斗篷，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沉默的弯腰。
在两个人尽职尽责的把里面的新鲜毒蘑菇和烂蘑菇区分出来后，洛祈春光灿烂的从空间里出来，他头上顶着一个花环，手上还拎着一个。
“漂亮！给公子！”
说着，他踮脚要去给明刹带上那姹紫嫣红的花环。
空气中飘荡着花朵上淡淡的香味，明刹盯着那花环上的花看了好久。
全都是珍贵药材，任何一个放在今天的献宝大会上，都是让人挣破脑袋的存在。
洛祈，一个平平无奇的败家子，把奇珍异宝顶了一脑袋。
明刹觉得有些肝疼。
“你自己戴就行。”他想叹气，回头，黑衣斗篷目瞪口呆，这些个宝物别说让他们碰，见也是舍不得给他们见的。
现在，不仅仅被这个小魔顶了一脑袋。
他当这些是什么野花野草吗？
洛祈坐在地上开始摆弄他的新玩意，整个人玩的脸颊红扑扑的。
那边明刹和黑衣斗篷任劳任怨的在空间里栽蘑菇。
栽不完…根本栽不完啊！！
生平就没见过这么多杂七杂八的毒蘑菇！
*
月色在天空荡漾开来，泻下星星点点的梦。
暗修站在门外，他身上的伤有些严重，但碍于职责他没去疗伤。
方才主上回来给了他一颗快速恢复魔力的药丸，他吃下后好了许多，在方才一个黑衣斗篷进去后，他一个人盯着月亮在发呆。
他想到白天和林滢对视的时候。
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但总归是有点哀伤的。
外面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暗修警惕的看过去，就恰巧在这月光之下对视上了对方的视线。
林滢眼底依旧平静的如湖水，但在此刻，似乎泛起了层层涟漪。
她抬手招了招，声音清淡。
“阿钰吗？”
她脸上戴着薄纱，被风轻轻吹起，她好像在笑。
暗修眼睫微微颤抖着，他没动，握紧了腰间的长剑，却听见屋子里面的传声。
“去吧。”
今天特意没叫你进来，就该知道是给你机会的。
明刹没有特意说出来，但暗修还是知道的。
他步子有些犹豫，往前几步却停下来，他和林滢保持着距离，风吹过眼睫，他清了清嗓子。
“女公子有什么事吗？”
他没有否认林滢的呼唤，像是一瞬间将两个人拉回到曾经熟稔的时光中。
心中百般复杂，林滢感觉心中堵了一口郁气，她眼波流转，最终还是没有办法掩盖心中的难过。
“为什么现在修魔道了？”
女人单薄的站在月色之中，天色很暗了，并看不大清脸上的神情，隐约中，暗修莫名看见对方眼尾的红。
他突然变得没有那么镇定，手足无措的摆着手，动作笨拙。
“别哭…”
“我这般的人，不值得女公子为我难过…”
他越是这么说，林滢眼角的泪意积攒的越发的多，随着眼角落下，滑进面纱里。
无影无踪了。
“我很想不通，你为什么还要去救济那些所谓的凡人。”暗修叹了一口气。
“当初出现那样的事情，你逃走后，我被他们抓住了，他们称我为妖魔，将我的手脚筋挑断。”
“我没有办法去修行，连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
“是明刹收留的我，他教我修习魔道，给了我作为人的自尊。”
月光下，男人的声音和虫鸣一起响起，在安静的四周，时不时的响动。
“看似水生火热的那些人们，你出手去救济了，反而打破了他们的生存平衡。”
“优胜劣汰，是他们必须要经历的。”
暗修掏出了一张手帕，他递给了林滢。
“你所维护的那些善，真的就会有人领情吗？”
风轻轻的吹过，两人之间沉默下来，呼吸声此起彼伏。
林滢接过暗修手里的手帕，擦掉了眼角滑落的泪，她声音再次恢复安静。
“我出生就在轩辕派，这些东西我没有办法去选择。”
她声音落下，其中藏着万般的无奈，她的地步甚至比暗修的还难去选择。
她生来就是为拯救苍生的，哪怕是今后，她也是要肩负起整个轩辕派的重任的。
没有退路，也没有所谓的需要任何人去体谅。
拯救苍生中水深火热的百姓，已经变成了日常的吃饭喝水一般，不是你能去抉择一餐吃或不吃的。
这是必须的。
就因为她的身份，本就要肩负这些。
*
两个人相顾无言，沉默的站在月色之下，在暗修准备要离开的时候，突然被人拉住了手腕。
林滢声音淡淡的，却很坚定。
“你伤的太重了，我先帮你疗伤。”
从她的手臂到两个人接触的地方有源源不断的热流滚动，白光顺着女子的手臂蔓延。
空气依旧安静，片刻之后，林滢收回了内力。
她眼神依旧凉薄，但里面却藏了点欣慰。
“你能活着，我很开心。”
她微微弯了弯腰，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
“我一直想向你道歉，从此以后，就此别过。”
林滢转过身，她背影很潇洒，顺着前面蜿蜒的石子路离开。
无人知道她肩负着的是怎样的重任。
暗修独自站在原地，他盯着人的背影消失，随即很轻的叹了一口气。
“那祝愿女公子此行一帆风顺，万事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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