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派出去的小太监，比蒋瓛还要先一步到了诏狱。
从没来过这个地方，小太监趾高气昂的往里走。看到坐在门槛上的锦衣卫，小太监冲对方招招手，“你，过来了。”
锦衣卫抬头一看，穿着素衣的太监。
这种太监，在宫里没有品级，更别提地位了。
只是，听对方的语气，似乎是来者不善。而且，全天下，哪怕是刚在牙牙学语的娃娃，都知道锦衣卫是个什么地方。
敢在诏狱前耀武扬威的，肯定不简单。
想到这儿，锦衣卫赶忙从地上跳起来，拍一拍屁股，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这位小爷，您有什么吩咐。”
小太监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拍了拍胸脯，“你们这儿，那个宋忠呢。”
锦衣卫一听，竟然对宋忠直呼其名，果然来头不小，幸亏自己没有得罪对方。
“这位小爷，宋大人现正被羁押着呢。您若是要见，小的这就给您带路。只是...”
“嗯？”
锦衣卫笑了笑，“小爷，您就这么进去了，不太合规矩。敢问您是奉了皇爷的旨意，还是奉了哪位爷的命令。您拿出来，小的看上一眼，就给您放行。”
说话时，锦衣卫一直盯着对方鼓鼓囊囊的口袋。
他知道，那玩意儿，就在里头。
小太监从口袋里摸出朱允熥给他的信，还有那块吴王府的腰牌，亮哥哥对方看，煞有其事，“瞧好了，这可是吴王府的腰牌。杂家，奉吴王的令，过来寻宋忠的。”
锦衣卫一摸额头的细汗，“您里头请，里头有人带您去。”
待对方进了诏狱，过了醒尸桥时。
门口的锦衣卫，缓住心神，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儿，狗仗人势的东西。若是吴王知道，非让你个狗日的，再挨一刀不可。”
过了大门，就再没人拦着了。
倒是有人过来问了一句，就把人往里头领。
七绕八绕，便是传说中的天字甲一号。还没靠近，就能闻到一股呛鼻的尸臭味。
小太监几近作呕，捂住口鼻。
“就这儿了。”
小太监探头一看，果然看到两个人坐在草席上。眉宇之间，两人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杀气。
两只手上，指缝之间，还有一点点的血渍。
这个牢监，是唯一一个亮着蜡烛的。
“两位大人，吴王派人来了。”
宋忠一惊，看向来人。
不认得。
可既然说是吴王派来的，那指定没错了。要不然，也不会被放进来。
现在，除了那三位姓朱的，其他人根本进不来。再加的话，无非也就是那位马皇后了。
“吴王说啥了。”
“跪下！”
宋忠两腿一软，就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小太监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传吴王谕：宋忠！你好歹是孤提拔上来的，可你却在孤这儿丢人现眼。你给孤好好的干活，要是再想些有的没的，搞那些花里胡哨，小心孤第一个清理门户！”
宋忠听着，冷汗直流。
对方说完了，宋忠趴在地上没动。
按照以往，对方应该是斥责了之后，再跑过来把自己扶起来。
然后再说一句：宋大人受委屈了。
可宋忠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对方过来扶自己。
就在宋忠抬头去看个究竟时，小太监却飞起一脚，踢在宋忠的肚子上，“殿下说这么多，你听到了没。”
宋忠强忍着疼痛，以为这是朱允熥的意思，压根不敢忤逆。
跪爬着到对方面前，低声认错。
“臣知道了，臣知罪了。”
小太监满意的点点头，“行了，这是吴王给你的，你收好了。再有下次，小心吴王真的翻脸不认人。吴王认得你，这铡刀可不认得你。”
宋忠唯唯诺诺的点头，双手捧着，接过来。
直到这个时候，蒋瓛才姗姗来迟。
他看到宋忠这副样子，觉着好笑。
忍着笑意，蒋瓛赶紧走过来，把宋忠扶起，“宋大人，吴王动怒不假，可不至于气成这样。吴王说了，咱们先把案子查清楚了。之后如何，全交给皇爷定夺。”
“咱们跟在皇爷身边多年，一向都是功过相抵。咱们把事情做好，这件事便也过去了。”
宋忠心里犯着嘀咕，这听着怎么和这个太监所表现出来的不一样。
不过，太监带过来的信物不假。
这东西，就是吴王随身带的东西。
带着半信半疑，宋忠也不再多说什么，嘴上答应着，“既然吴王说话了，那就把我和毛大人的脚镣子给去了。”
蒋瓛向后一招呼，马上就有人过来，给毛镶和宋忠两个人，去了脚镣子，
宋忠古怪的看一眼那个太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尤其是踢自己的那一脚，一点也不像吴王的作风。
“这位公公，劳烦你走这一趟了。事情已经了了，您就请回吧。”
重见天日，宋忠尤其贪恋这阵阳光。
“毛大人，刚刚那个阉人，是吴王身边的嘛。我看着，咋那么不像呢。平日里，吴王即便真的动怒，也不会让一个太监来踢我。”
毛镶笑着，“是那边的人不假，不过有点公报私仇的意思。”
宋忠咬牙道，“狗日的，别让老子逮到。耍大头，耍到老子头上了。要不是吴王给他的势，他敢这样？”
几个人分别坐下，蒋瓛给两人分别倒上茶水。
这茶里，只有几片茶叶渣。
喝在嘴里，实在是无味。
蒋瓛先喝一口，“两位，下官可是在吴王那边，打了包票的。咱们若是查不出东西来，或者说，查不出吴王想查出的东西。不说下官的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两位的项上人头，能不能保得住也是另说呢。”
毛镶却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喝着茶。
仿佛这些事，完全与他无关一样。
刚喝一口，茶杯就被宋忠抢下来。
“我说，你俩还真有心思喝闲茶啊。真查不出东西来，我可不想和你们死在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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