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女真人，数量众多，少也有上万，而且个个穿戴精良。
相比之下，己方人数少的可怜，军备更显寒酸。
陈飞雪手下一百余人，顶多不过二百，各有些缺刃豁齿的刀剑。
他魏无心带着三个跟班，与彭二子等人合兵一处，除去老弱伤残，能打的也有二百，都拿着自制的简陋枪、弓、锤等。
蒙真那边，倒有四五千人，但大部分甚至没有像样的武器，手中只得木棍。
女真人起初发现被包夹，有些慌乱。
但内中有个老儿，指手画脚的喊了几句满语之后，女真人立刻稳住阵脚，开始与己方交战。
女真人两倍于己，装备精良，此时为了保命，更是各自使出吃奶力气厮杀。
无心这边尚可，有他和陈飞雪在前抵挡。
他姐弟二人此时都未着那厚重的铁甲，所以身手极快、杀伤力十足。
而且这一天之内又和猛将们学了好多武艺兵刃，更是如虎添翼，直杀的对方人仰马翻。
女真人看他们两个凶狠，顿知在他们身上讨不到便宜，于是只以一两千手持长兵器的士兵与他们周旋。
余下士兵则在那老儿指挥下，对蒙真等人发动猛攻。
陈飞雪见蒙真节节败退，阵型已经被冲出数道豁口，女真人随时可以穿过豁口逃跑。
她急的大喊：
“这些都是各部落的精兵，只有拿下他们，各部落才会乖乖听话！”
“如果让他们跑了，部落那些首领又他奶奶的要拿腔作势，说不定还会与我们为敌！”
无心一听，是这个道理。
被精兵们跑了，各部落就仍保存着跟他们叫嚣的实力，又怎肯听他们调遣？
如今大敌当前，正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若那力量不愿被团结，就打到他愿意团结为止。
思想至此，无心发狠，迎着无数长兵刃，朝敌阵杀去，嘴里喊着：
“姐儿，你和胖二他们挡住这边，我去助蒙真猪狗！”
眼看无心如此的英勇且聪明，陈飞雪这个当姐儿的，不仅不为兄弟而骄傲，反而凶巴巴骂道：
“你他奶奶的若是放跑了这群野人，我把你和蒙真一起宰了！”
那老儿显然是懂汉话的，而且十分清楚无心实力。
听见他要横穿自己阵营，去与蒙真汇合，慌忙用满汉两语各喊了两遍：
“万万不可让他杀过来！快挡住他！”
话虽如此，却哪里挡得住。
魏无心手持一杆烂木长枪，如同狼入羊群。
枪虽破且烂，可在他手中恰好比活物一般，真正随他所欲，比肢体还要灵便、敏捷。
更何况他习武有天资，此前六员猛将教他的枪法、棍法、剑法、拳法，他不仅一学便会，而且能够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所以，手中这杆烂木枪也就不仅仅是枪了，一会儿如棍似的扫人、砸人，一会儿如剑似的戳人、扎人……
总之，万军之中，来去自如。不消片刻，已经杀到阵心。
本打算继续向前，可狼眼一扫，见那指手画脚的老儿距离自己不过百步之远。
话说这老儿他倒是面熟，只可惜记不得名字。
他也懒得管人家叫什么名字，想起擒贼先擒王这句话，于是突然拐了弯，要去抓老儿。
老儿见状，掉头就走，边走边喊：
“魏无心和陈飞雪两个蛮子实在凶狠，我等莫与他恋战，快快撤退！”
那些女真人立刻调头，冲向蒙真大阵。
蒙真拼命抵挡。
可一来，人数处于劣势。
二来，装备不如人家精良。
大阵之前已经被冲出数道豁口，此时女真人逃命要紧，更是冲杀的凶狠。
无心一边追赶，一边喊叫：
“你排成一条线，如何挡得住？快他娘的聚到一起！”
数万人厮杀、喊叫、奔走，光是脚步声都响如惊雷，他的话瞬间被淹没，蒙真哪里听得到？
他疾行如飞，一边朝蒙真冲刺，一边乱打周围女真人。
蒙真与他那四五千成丁好像一道缺了口的破堤，而女真人则似洪水。
洪水顺着破堤缺口处，迅速流去。
无心又喊：
“都他娘跑了一半了，你还站在原地挡谁呢？快他娘的追啊！”
蒙真还是听不见。
这时，陈飞雪率着彭二子等人杀到。
她一边跑一边骂：
“蒙真，我家妹妹说你是天生将才，姑奶奶看你就是个废物！”
孙小豪躲在人群里，并不露头，但是声音不小：
“言语听不见，所以用金鼓。眼睛看不着，所以用旌旗。”
“实不相瞒，那蒙真倒也不是废物，可惜他又没有金鼓、更没有旌旗，让他如何指挥士兵？”
无心听孙小豪前面那两句话，有点耳熟。
幸好事情过去没多久，还能够想起，不正是来时路上，猛将们教他兵法说过的话么？
还有什么“金边收哨兵，摔钹出探兵”之类的。
猛将当时教导，他左耳听、右耳出，可如今一想，太他娘的有道理。
两军交战，兵荒马乱，几万人放屁都地动山摇的，光凭喊叫谁能听得见？光靠打手势谁能看得清？
可不就得用旗和鼓！
想当初在边墙城里，边墙卫也自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旗，和一堆杂七杂八的锣鼓等物。
王凯之竖起红色破旗，前千户所就出兵。
王凯之让人敲响烂鼓，左千户所就撤退。
……
可惜他是永远弄不清旗鼓含义的。
这会儿更不用提，不仅没有旗鼓，更没有会用旗鼓的人。
即便有，这帮临时拼凑到一起的成丁们也绝听不懂、看不懂。
再一想，他有了主意。
狼眼于人群里扫了一圈，已经看到缩头缩脑的孙小豪，一把将其拉了出来：
“你这猪狗声音最大，你他娘的喊话不就行了？还要什么狗屁旗鼓？”
“你他娘的立刻告诉蒙真，不要再摆成线了，赶紧将小兵们聚到一起！再耽搁一会儿，全被冲散了！”
孙小豪不敢跟陈飞雪、孟清霞讨价还价，却要和他讲讲条件：
“公子，你这要拿我当旗鼓使了？如此一来，我不就是传令官了？”
“既然是传令官，那就得有俸粮！你实不相瞒吧，打算给我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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