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后问话之后，柳绵绵也不敢迷糊了，正襟危坐的听着，时不时接几句话。
皇后也没有再点她，只能散会之前淡淡提点了一句。
“后宫要雨露均沾，皇上不是一个人的。”
虽然表面上是对所有人说的，但绵绵心中莫名心虚，她的直觉告诉她，皇后这句话就是跟她说的。
“臣妾等牢记于心。”
她随着众人起身告退。
等她们走了，皇后叫来内务府的人，拿来了皇上的起居注翻阅着。
“皇上前个月进后宫的次数还不少。”
她语气不明，内务府的人只敢安安静静的候着。
锦绣宫五次，凤仪宫四次，未央宫四次...
她越看越心塞，又查了查内库的记录。
“有一颗夜明珠给了锦绣宫？”
皇后手指轻点着，沉雪会意，带着怒气问出声。
内务府的人不卑不亢的回话：“是皇上指名拿走的，据梁公公说是赐给了长乐公主，只不过上头没写。”
“好，拿回去吧。”皇后把册子递给了沉雪。
“嗻。”内务府的人走了。
沉雪为皇后抱不平：“夜明珠虽然没有东珠那样写明了只供给皇后娘娘您，但也是宫里不成文的规矩，必须皇后先挑选完了，剩下的才能赐给妃嫔。”
她愤愤的，皇后浮现苦笑，淡淡的说：“都说了是给长乐公主的了，那是皇嗣，自然用得起。”
“但是长乐公主不足两岁，怎么会主动要这种东西，还不是借花献佛给了...”沉雪说到一半住了口。
“怎么就不能是皇上主动给了他心爱的女人呢？”她嘲讽一句。
沉雪又想说什么，但皇后抬手止住了她的话。
“罢了别说了，准备些点心，去学堂看看信阳。”她叹气的声音满是无奈。
“奴婢遵旨。”沉雪表情也有些黯然。
她们来到学堂外，听见里面的朗朗读书声。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皇后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她颤抖着手摸着自己的脸问：“沉雪，本宫是不是变老了，所以皇上不喜欢了？”
“娘娘，您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呢，还不到而立之年呢。”沉雪一时激动，叫的声音大了些。
学堂的门被推开了，女夫子走出来端端正正的行了礼。
“参见皇后娘娘，您来看公主殿下吗？”
皇后压下情绪，勉强扯出一抹笑。
“今日闲来无事，就过来看看信阳，打扰到夫子上课了。”
“皇后娘娘哪那里的话，本也该到了午休的时候了，娘娘请。”夫子将她迎进去，自己则默默退下了。
“母后，您来了，给信阳带好吃的了吗？”信阳端正的行礼走过来，眼睛亮晶晶的。
信阳也有快六岁了，皇后现在抱不动她了，只能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打开盒子给她拿糕点吃。
看公主吃的开心，沉雪怕她噎到。
“娘娘，奴婢去给公主倒壶茶。”
见皇后点头应了，她出门去准备。
“信阳，这几天都学了些什么啊？”见女儿高兴，她的心情也好了一点，扬着语调问。
她含糊不清的答话：“最近在学《诗经》，母后想听吗？信阳给您背。”
她说着就拍了拍手中的糕点残渣，小嘴鼓鼓囔囔的又嚼了几口，就想囫囵咽下去。
皇后生怕她被噎到，一把捏住她的腮帮子，“急什么，晚上母妃在考校你的功课，现在好好的吃饱，一会再去休息一会，下午是书法课吧，要认真练习。”
“这是母后给的，信阳要慢慢吃。”
她自言自语的说着，但可惜皇后没听清。
她又吃了两块，垫饱了肚子之后，就乖乖把剩下的放回盒子里，喝了沉雪拿来的茶水顺一顺。
皇后本想带她去睡一会，下午上课时更有精神，谁知小姑娘蹦蹦跳跳的想跟她出来逛逛。
她耐不住软乎乎的哀求，陪她就近走了走。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但小姑娘就是很兴奋，一会指着这个花，一会瞧瞧那只鸟，不停的跟她说话。
待到午休时间快结束了，要回去时，她还有些不愿。
“母后明天也来看你，先回去上课吧。”
皇后也意识到，自己好久没好好陪过女儿了，此刻有些歉意和内疚。
“好，那信阳下学回去再给母后背功课。”她得了承诺，蹦蹦跳跳的回去了。
皇后目送她进入学堂温书，自己则带着一堆宫人回了宫。
快到冬日了，该提前统计并准备各宫的炭火棉服之类的东西了。
尽管这般忙，但答应了女儿的事情，她依旧做到了，一连好几天每天中午都去看看她。
还是信阳看着母后的黑眼圈，坚决不让她再去了，她才作罢，但也经常让宫女去送些好吃的糕点水果之类的。
又过了大半个月，三皇子要满月了。
他现在可是个香饽饽，亲生母亲死了，年龄又这般小，还是个皇子，只要好好养着跟他亲近，后半辈子都无忧了。
罗贵嫔最近忙的不行，锦绣宫凤仪宫两边跑。
“姐姐，别忙活了，瞧着快入冬了，还能出满头的汗，快擦擦。”绵绵递给她手帕。
罗贵嫔接过，边擦边叹气。
“皇后娘娘那边的口风我探过了，她说话一直在打太极，模棱两可的。”
绵绵撑着手看她，“左不过这几日该定下了，皇上问过我，我也举荐过姐姐，于情于理，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真是谢谢妹妹了。”她看起来稍安心了些。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眼冒星光，拉着她问：“妹妹去看过三皇子没，我去皇后那边时曾瞧过一眼，真真是乖巧极了。”
“这般喜欢孩子，姐姐为何不自己生一个？”
她眼睛耷拉下来，控诉般看向柳绵绵。
“就算我想生，我一个人也生不了啊，皇上现在很少碰我们这些老人的，花期过了，谁还稀罕呢，只能守着个冷冰冰的位份过日子，妹妹，这种滋味你不懂的。”
她眼中的酸涩和苦楚，柳绵绵瞧得分明，她的心骤然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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