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远方和丁诚洁在村里待了五天,收拾好东西,准备驱车返回新乐市。史美丽已经出院,奶奶还在医院接受观察,肖远方的妈妈便留在医院贴身照顾。肖远方原本想再多陪两天,可肖海东和奶奶都催着他们回去上班,他们知道两个孩子的工作忙得脚不沾地,实在耗不起。
肖海东送他们到医院门口,手搭在车窗外,反复叮嘱:“你们俩好好上班,家里的事不用操心,有我呢。如果有什么事,我立马给你们打电话。”他看向肖远方,眉头皱了皱,又补了句,“远方,你工作再忙,也得顾着小洁。你看她最近都瘦了,别让她减肥,身体好比啥都重要。”
转头又对着丁诚洁,语气里满是体恤:“小洁,你这两次回来,家里都赶上事,这次又碰上爷爷的丧事,你跟着忙前忙后,天天给一大家子人做饭、打扫,真是辛苦你了。”
丁诚洁连忙摆手,眼眶却有点热:“爸,您别这么说,这都是我该做的。”
“远方这孩子,嘴笨,不会说好听的,也不会照顾人。他没照顾好你,或者敢欺负你,你直接跟爸说,爸替你收拾他!”
车子缓缓驶离医院,丁诚洁从后视镜里看过去,肖海东还站在原地,手搭在额前,一直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泪水不知不觉漫上眼眶,她想起自己的父亲,也是这样不善言辞,却把所有的爱都藏在细碎的叮嘱和默默的付出里。这五天,肖海东才是最累的那个人——既要操持爷爷的后事,招待来往的亲友,又要兼顾医院里的两位,连轴转的日子里,他连好好坐下来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车厢里很安静,肖远方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一路都没怎么说话。丁诚洁这几天熬得厉害,靠着副驾座椅,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刚睡了没几分钟,肖远方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连上蓝牙接起电话,语气瞬间变得沉稳:“喂,我是肖远方。”
电话那头是公司的文案,语气带着焦急,说客户的项目申报书改了一遍还是没达到要求,下午就要提交,实在没辙了。肖远方沉默了几秒,应道:“我来改吧,一个小时后发给你,你去胶装。”
挂了电话,他看了眼导航,离前方的服务区还有三公里。转头时,丁诚洁已经被电话声吵醒,正揉着眼睛看他。“我得去服务区改个项目申报书,很快。”肖远方说。丁诚洁轻轻点了点头,没多问——她太清楚,创业路上从没有“暂停键”,哪怕刚经历至亲离世的悲痛,工作的难题依旧会接踵而至。
车子很快驶入服务区,肖远方停好车,立刻从后座拿出笔记本电脑,坐在驾驶座上就开始敲键盘。丁诚洁也拿着自己的电脑下了车,走到服务区的休息区坐下,手机屏幕上,总监的微信还亮着:“今天能回新乐市吗?回来后直接去天河县出差行不行?”下方还有无数工作群的@提醒,以及同事发来的消息,密密麻麻地占满了屏幕。
换作以前,丁诚洁早就慌慌张张地回复消息,心里还会因为耽误了工作而焦虑不已。但这几天在老家,她常常半夜睡不着,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着很多事,尤其是奶奶在医院里说的那些话,像一根针,轻轻扎在她心上,让她忽然就想通了很多事。
奶奶躺在病床上,拉着她的手,声音微弱却清晰:“人这一辈子啊,其实短得很,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眼睛一闭不睁,一辈子就没了。年轻的时候,总爱争强好胜,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想攥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为些不相干的人和事生气。总觉得身边的人还在,时间还多,以后再对他们好也来得及。可真等到人走了,才发现欠他们的最多。”
“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喜欢下象棋,爱看那些战争小说,我那时候总骂他不务正业,把他的书藏起来。他老了,想让我给他买副好点的象棋,我嫌贵,愣是没买,还是远方偷偷给他买了,他宝贝得天天擦。他喜欢穿中山装,我觉得费钱,没舍得给他添新的;他馋海鲜,我总说不值当,从没带他好好吃过一顿。他想学二胡,我笑他一把年纪了瞎折腾;他想学开车,我又怕他出事,死活不让。”奶奶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现在想想,我这辈子,好像总在跟他对着干,他走了,一定有很多遗憾!。”
丁诚洁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催促的消息,忽然觉得有些释然。她指尖划过屏幕,没有急着回复,只是抬头看向远处——肖远方还坐在车里,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他疲惫却依旧专注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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