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郊回来之后,上官鸢独自在亭子里坐了片刻。
到底,夜幕降临的时候,胥凝琴还是不请自来了。
她见上官鸢还是之前那一身衣服,就那般坐在亭子里,身边站着的青禾却是一脸的着急又不敢言的样子。
胥凝琴深深吸一口气。
她担心的就是这般。
就在上官鸢说出什么大反派,话本子之后,胥凝琴便是回去了也一直在想,上官鸢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若是上官鸢已经猜到一些,那会不会自己胡思乱想?
毕竟,忽然知道自己只是书中人,万一再钻了牛角尖,以为整个世界都是假的怎么办?
再加上……
胥凝琴左思右想,终于还是决定来公主府看看。
而看到亭子里的人,胥凝琴便知道,自己来对了。
她走过去行礼,声音轻柔的像是怕惊醒了梦中的人:“公主。”
“你来了。”上官鸢微微笑起,“我刚还在想,你会不会来。”
“是草民的错,不该顾左右而言他。”胥凝琴温声道。
上官鸢摇摇头:“你我既是不同世界的人,也不必这般自称,坐吧。”
青禾早在胥凝琴进来的时候就被上官鸢暗示离开了亭子,如今这里只她二人。
春寒料峭,脚下碳炉燃烧的劈啪作响,灯光暗暗,月光斜斜照进来,将两个女子的面容都印的模糊的些许。
上官鸢摸着茶盏,缓慢说道:“就在去岁,成亲前几日,我忽然做了一个特别清楚的梦……在梦中,我过完了我的一生,看到了我的死装。”
胥凝琴一惊:“竟是这般!”
“对,我看到了嫁给周泰宁的结局,醒来后便只想着退亲。”上官鸢轻笑,“一直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到现在,竟也未细想过,为什么我会做那种梦。”
“现在想来,梦中的一切,大约就是原来话本子中所记载的吧?”上官鸢抬起眼睛看着胥凝琴。
胥凝琴察觉到她语气中些微的失落,犹豫之后,还是问道:“公主可听说过三千小世界?”
“似乎是佛偈。”上官鸢颔首。
“公主既然已经猜到,草民便也不瞒着了。这里的一切确实是草民看过的一本书,草民也确实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但公主细想,若这里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草民怎么可能穿进来呢?”
“穿?”上官鸢敏锐的察觉到这个用词。
胥凝琴顿了一下:“草民家乡的说法,大约觉得去往别的世界就像是穿过一堵墙一般吧。”
“有趣的说法。”上官鸢颔首。
胥凝琴继续说道:“那本书中所言的,便是……唐贵妃与皇上和周大人的故事,公主……公主既然已经梦到过,草民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公主确实去世极早。”
上官鸢点点头。
“然后主要便是三人的感情纠葛了。”
“大盛在书中所记怎么样?”衡月问道。
胥凝琴歪头回忆片刻:“国富民强,一派繁荣。”
“那便好。”上官鸢点头,这才摆出一个放松的姿势往后一靠,“细说一下。”
胥凝琴既然开始说了,便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了,将整个故事讲了一遍。
上官鸢起初还能保持住表情,后来越听越疑问,到最后甚至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她道:“你说的这个故事里,除了叶随云和母后还让我觉得熟悉些,其他的……”
“书中刻画难免刻板,作者所言也不过只是一个平面。”胥凝琴笑笑,“就像是草民,穿过来的时候懵了好久。别说草民的名字、家庭,甚至所在的那个州县,在书中都没有提起。”
“还是后来当今登基,草民才知道自己是穿进书中世界了。”胥凝琴语带安慰,“或许,我们也可以将书中一切当做一个片面简单的记录。”
“你说的对,而且……本宫现在还活着,并未按书中所言死掉,已经是最大的证明了。我是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我的过去和我的想法。”
上官鸢摇头轻叹,“又岂是几十万字能写明白的。”
叹完,她又问道,“叶随云在那书里,当真是个大反派啊?”
“其实那书是以男女主,也就是周泰宁和唐玉儿的视角来看的,自然觉得做了许多对他们不利之事的叶督主的坏人了。”胥凝琴笑道。
顿了一下,胥凝琴到底还是说道:“书中最后,叶督主临死前,作者曾说,他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长公主报仇。”
上官鸢一愣,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后却是一惊:“叶随云一直针对他们,是为了给我报仇?”
“是这般写的,但具体为何,却没写清楚。”胥凝琴摇头轻叹,“当日草民来到京城,便常到公主府门外溜达,便想着能不能巧遇公主……”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过。”上官鸢还记得。
胥凝琴笑道:“只是草民那会儿也不确定,能不能改变公主的命运……后来听闻公主婚事延迟,草民才放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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