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街道已经空了，大城市就是这样的，过年了所有的人已经回家了，平时堵得要命的西大道现在车辆寥寥数几。
杨家一大家族的人现在在巴厘岛，家族群的照片每天都是一百多张，看得出他们玩得很开心。
今天是大年三十了，正是全国合家欢的时候。
何彦文一早上就在厨房忙着了，本来柴时微想去帮忙的，但是一想到以前过年基本上都是她在做主力干了那么多年，他这才干一年，她就又心安理得地继续刷手机玩电脑了。
何彦文的电脑桌面上全是文档，柴是微这才了解，这些年他到底干了些什么，学历一直都是上一世他的一块心病。
所以他在这些年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了，国际权威学术杂志《学志》已经发表了五篇论文了。一般博士要求两篇权威杂志论文，但他已经五篇了。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就知道他其实是个很优秀的人，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约会的地方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图书馆了。
他想考研，甚至她已经和他说了把生活费省一半给他，让他安心去考研。
但是原生家庭的原因，他最终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毕业就参加工作了，从此开启了养一大家子的人生路。
这次重来一次，不仅是她的机会，也是他的一个机会，他真的抓住机会在狠狠地学习。
“其实他拿着这些专利和研究，他也能自己拉到投资自己投产……”柴时微低地喃语。
她一直都在说，她出钱他出力，各不相欠。怎么不欠呢，她没人脉没设备，她一个电话，他就义无反顾地帮她联系老师，组建实验室。
其实她心里也是在凭借那一份十几年的感情吧。
下午四点多，何彦文做好了饭，他居然弄了一道佛跳墙？！
“你还弄了一道佛跳墙？”难道以前她都埋没了他的厨师才能了吗？！
“我昨天找私厨定的。”何彦文开了一瓶红酒倒进醒酒器里。
“我就说呢……”
因为只有两人，没有做很多，除了年年有余，买的佛跳墙，还有葱烧海参，炖牛肉，白灼西蓝花，白灼明虾。
“就这么几个菜，还有一个是买的，你在厨房忙了三个钟头？”
柴时微觉得自己之前夸他夸早了……
“都是现学的，搜一个学一个，慢了些。”
何彦文将碗筷递给她，再倒了一杯红酒，“新年快乐。”
柴时微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个杯，“新年快乐。”
她夹起一段海参，“是不是学霸学什么都快？以前都没见过你进过几次厨房，这才做多久已经是这个水准了！”
何彦文轻笑，“谢谢夸奖。”
“你过年也不回去，你妈没给你打电话？”柴时微晃了晃红酒杯，喝了一口酒。
以前就过年回哪里的问题不是没有爆发过争吵，过年放假也就那么几天，除去路上的时间，在老家也待不了多长时间。
最开始第一年去何家，第二年去柴家，第三年何家，第四年就不一样了，过年前他们的电话就被打爆了，必须回何家，理由是第二年没回家，她被村里人嘲笑了，说好不容易抱回来的儿子养大给别人了。
此后，他们基本上都是回的何家过年，只有两年是她和张秋菊吵架了，自己要带着孩子回去，何彦文追着她才回了娘家的。
何彦文摇头，“现在他们管不了了，我已经不是上一世那个被捆绑的何彦文了。”
“在法律层面上我没有问题，他们就不能奈我何。”
柴时微，“那道德层面呢？毕竟你是被抱回何家的。”
“我在H市买了个八十多平的小房子，已经简单装修过了，家电齐全，领包入住。”
“老两口不作妖能过上很好的日子，比道德层面高，如果还像上一世那样，就只能法律层面的日子了。”
柴时微有些意外地点点头，“我还挺佩服你的，唐僧取经还有师徒四人呢，你倒是单打独斗到了现在。”
何彦文抿了下唇，“我申请了法兰国的剑津大学。”
柴时微愣了一下，出国？
“已经通过了，初三我就走了。”
“恭、恭喜。”柴时微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回应他了。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回避他，可现在当她知道了他要远走他国，突然心中一阵酸涩，就好像心里她一直想要丢弃的那一块儿真的没了却又觉得有点难过。
“谢谢。”何彦文垂眸，“微微，我当初知道自己是真的重新来过之后，第一个想法是什么吗？”
不等柴时微回答，他继续自己说，“我想给你和孩子一个真正的好生活，可后来，我发现你自己已经有了，已经不需要我给了。”
“所以在科技展会上我知道你想做充电宝后，我毅然就加入了元教授的项目组，我想为你做点什么。”
柴时微捏着高脚杯的手指紧了紧，“所以你……”
“我想为你做点什么，不仅是因为你是我老婆，更是因为你是和我同雨同舟走过十几年的爱人。”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爱你无悔。但是也同你道一声对不起，对我上一世的懦弱，逃避和纵容。”
何彦文大口喝下杯中的酒，“前两天我问你快乐吗，你说很快乐，我就知道答案了。”
“快乐就足够了，你想要的生活你已经自己努力到了，你一个就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未来你会更好。”
“柴时微，祝你新年快，事业有成。”
柴时微抿了抿唇，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最后只能扯起嘴角的笑，状似调侃，“说得跟诀别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移民了呢。”
何彦文起身拿了一瓶白酒，给自己倒了小半杯。
喝下去的瞬间，辛辣刺喉，让他的五官瞬间拧了起来。
他有些醉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这个，和他从校园走到柴米油盐的婚姻里的女人，可是上一世他没做到他结婚时说的承诺。
——每天让老婆开开心心。
这一世，她已经不需要他的开心了。
何彦文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强行将自己哽咽的声音咽了下去，“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是幸福一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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