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入夜，谢玺才恍惚惊觉，今日桃树下那话就这么过去了？
稀里糊涂叫那小混蛋把话题岔过去，就这么过了？
谢玺翻个身，将手枕在脖子下面蹙眉，瑜儿他……
谢玺长长的叹口气，自己又不是傻子，真能什么都没感觉？
是啊，瑜儿是还小，可他会长大的，来年就十五岁了。
这一夜，谢玺闻着若有似无的桃花香，真正开始想白瑜跟他说的一切。
或许他还是会觉得白瑜是小孩子说的话，但是不得不认真的走心。
五月初二，是白瑜的生辰。
古人说，五月是恶月，这个月份生的孩子不好。
要是不小心生在端阳节这一天，更是不好，许多人家甚至会丢掉这一日生的孩子。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梁朝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如今并没有人会这么做。
只不过白瑜这一年的生辰不在家里。
小孩子家过生辰，也就家里吃顿饭。如今不在家里，更是一顿饭也省了。
一早起，老夫人就惦记着：“偏是大后日才得回来。大后日端阳了。”
“哎呀，大郎还小，生辰多得是。宫里也好吃好喝的，也不是不过。之前您就嘱咐过了，今日说什么也叫大郎吃上寿面。肯定吃上的。”李妈妈笑道：“倒是我一会嘱咐厨房，叫他们好好给清辉院送寿面去。”
清辉院里，宋氏肯定也惦记着儿子呢。给她也送一碗寿面，就当是孩子吃了。
老夫人点点头：“就这么办吧。”
宫里，下了学白瑜就道：“好饿！今日要吃寿面。晌午随便吃点得了，晚上要好好吃。”
“今日是你生辰？”谢玺一愣。
“对，今日是我生辰。我就知道九哥是八月二十七，九哥不知道我的生辰。唉。”白瑜摇摇头。
他今日又如同初见时候一样，是一身大红织金的对襟长袍，袖口扎紧，左手的手腕还扣着一个做成虎头的金镯子。
头发扎成几十根麻花辫又高高扎着，用一个金扣扣着发根。
额头上有一根细细的抹额，上头用金线绣着莲纹。
经过一个春天，他就长高了一截。如今站在谢玺跟前，也就矮一点了。
他此时装模作样的，像是生气了，又像是不太生气。
“是我的不是，既然你今日生辰，晚上就好好办。虽说是宫里，但是也不能不过。一会我就叫人跟御膳房预备好。”只要是花钱，总是办得好的。
“算九哥给我摆膳吗？那我就很开心了。”白瑜笑着拉他的手腕：“现在赶紧走，饿死了。”
“白大郎，你又拉着九公子做什么去？”谢青竹走过来笑着问。
“吃饭啊，青竹兄你不饿？我都感觉自己肚子里什么都没了。”白瑜道。
“饿，怎么不饿，不说了，赶紧走。吃完了再说。”谢青竹揉揉肚子，也是忍不住的样子。
都是半大小子，从一大清早到这会子，谁不饿？
赶着回去先把这一顿吃了，白瑜没形象的坐在谢玺屋里。
如今他俩一起吃饭的时候很多，五天在宫里，吃十顿也不稀奇。有时候谢玺也去他那吃。
“对了，瑜儿你爱穿红，但是要记得到了月底那几日，就别穿红。要穿素一点的衣裳。若是没有，赶紧叫家里做几身。”谢玺忽然道。
“嗯？怎么了？”白瑜不解。
“先皇后秦氏当年是生过皇子的，那孩子是陛下第一个孩子。当年一度是要立太子的。不过后来他四岁的时候夭折了。具体是哪一日我不知道，但就是五月底。”谢玺道。
“原来是这样，好，那我记住了。”白瑜点点头：“别说月底了，我今日过完就换了，免得叫有心人注意到。”
“那就好。”谢玺点头，他知道瑜儿喜欢颜色鲜艳的衣裳，难得他这么听劝。
“说起来，秦氏凋敝，空有爵位，没什么人才了。但是当年的秦家也是煊赫一时。她生的皇子过世后，没几年自己也就病故。先皇后过世三年，陛下才选继后。杨氏就是那时候出头的。”谢玺道。
白瑜点点头，自己出神。
过了好一会他才道：“先皇后过世太早，这些恩怨咱们只能知道个大概。陛下对秦家也并没有多么在意。但是我忽然想到，陛下宠爱栗贵妃是真的吧？我可是听过的，栗贵妃与陛下在一起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敢说。但是这栗家也没什么人。甚至爵位也只有侯爵。”
谢玺点头：“瑜儿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既然陛下宠爱她，为什么不抬举她？”白瑜敲桌子。
“你的意思是，陛下是保护她？”谢玺恍然：“确实，她没孩子，将来陛下百年之后，她得不到保护。”
白瑜点头：“后宫的事，具体我不清楚。但是以我从小的各种事情来看，杨皇后早就失宠了。当年她左右我父亲的婚事的时候应该是最得宠的时候吧？但是从我记事以来，杨氏，我祖母，她们进宫拜见或者是什么事。我听来的分析来的，杨皇后是早已失宠。”
“确实，这个消息我是有的。陛下如今也就逢年过节去看看继后。”谢玺点头。
白瑜挑眉，看来九哥也不是不经营。
“打听打听，栗贵妃生辰吧。”白瑜道。
谢玺叹口气摇摇头：“你呀，真是脑子活。多谢你替我想着。”
白瑜站起来走过去，走到他背后，弯腰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替你想，那我好不好？”
谢玺又叹口气，伸手用手背在他脸上轻轻蹭了几下：“瑜儿最好。”
白瑜挑眉，直起身来。
九哥，上道了。
白瑜回去后，谢玺叫来田易寒：“派出去的人该到了吧？”
“属下算着就是这几日了，您且等一等，再有个五六日，消息就回来了。”田易寒道。
“其实，泸州的传言陛下不可能不知道。陛下如今不动声色，真是在看品性？”谢玺问。
“属下不懂这个，不过品性也不是最要紧的。属下虽然无知，也知道一个道理，又不是品行好的人才能做皇帝。好人可坐不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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