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了。”二狗捧起碗就往外跑。
“你慢一点，别洒在路上了，再烫到你自己。”陈娇娇在后面喊道。
听到这话，二狗才放慢速度，两只手捧着碗，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我们在家等着你，你早点回来啊。”陈娇娇又说。
“知道了。”二狗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
二狗走在路上，很多人都看见了。
这些人问二狗手里拿的啥东西。
二狗实话实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扬，觉得他们一家对老太太真是没话说，有啥好吃的都想着两位老人。反而是老太太，这些年没少在背后编排他们一家。
到了大伯家，屋里正在吵架。
老太太想喝米汤，周茹不愿意。
她说：“早上和中午虼的都是米汤，晚上我们想吃点稠的，煮点面条吃吧？”
一天三顿喝米汤，是个人都受不了了。这肚子里没食，晚上饿得睡不着觉，第二天哪还有力气起来干活？
老太太破口大骂：“你这个破家娘们，做面条要费多少面，你心里有数吗？饥荒年代，一张饼就能买一个人。一天只吃一顿饭，照样还得起来干活。现在多好啊，家家户户都能吃白米饭，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有米汤吃都不错了，你还想要啥自行车啊。”
陈建国说：“咱妈说喝米汤，你就做给她吃。”
周茹憋着气点点头，扭头去了厨房。
当着老太太的面，她不敢说什么。
进了厨房，她的火气再也不控制不住了，用力踢了下桌子，又把碗扒拉得丁丁当当响。
老太太听得真真的，气呼呼地对陈建国说：“你听听，听听。她以为我是聋子，听不见她在里面作妖呢。”
不等陈建国说话，老太太扬声说：“有本事当着我的面摔，别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摔摔打打。小贱人，打你进了门，我就看你不顺眼。你果然不是个孝顺的，我说东你偏要往西。”
后面是一连串的垃圾话。
周茹更气了，在厨房里小声骂：“死老太婆，你咋不死哩？早就早超生，你一死我们都安生了。”
就在这时，二狗来了，一进院就大声喊：“奶，我来送羊汤了。”
“啥汤？”
一直装聋作哑的老爷子眼睛一下子亮了，扭过头直勾勾地看着外面。
老太太也听到了，皱着眉说：“是二狗，他咋来了？”
她让陈建国出去看看。
陈建国迎了出来，看向二狗手里的碗：“你手里端的是啥 ？”
“羊汤，给我奶的。”二狗笑眯眯地说，】
短短一段路，她跑出了一脑门的汗。
“你给我，我端进去。”
陈建国伸手要拿，二狗躲开了。
二狗说：“我姐说了，要亲自送到我奶手里。”
“不就一碗吃的，还亲手送到奶手里，以为会有人抢似的。我告诉你，我们又不是没吃过好东西，才不稀罕你手里的玩意。”陈双出来说。
陈丽用力点了下头，眼睛却像长在了碗上面。
什么东西，奶白奶白的，再加上香菜和葱花点缀，看起来挺好吃的。
不自觉地，她咽了一口口水。
狗剩也出来了，看到二狗手里端着东西，他饿狗扑食一样往前扑：“我要吃，我要吃。”
二狗大叫：“奶，你快出来接一下。”
老太太一脸不耐烦地走出来：“来了来了，啥好东西，还让我亲自出来接？”
“羊汤，我姐做的。”二狗说。
这个时候，周茹端个盆子出来。
二狗把羊汤倒进去，看到里面有切得薄薄的肉片，一家人的眼睛都睁圆了。
“真是羊肉？”陈双吃惊地说。
二狗捧着空碗跑得飞快。
“我要喝。”狗剩又要扑。
老太太眼疾手快，把整个碗都秒走了。
“这是给我的。”
她捧着碗闻了一下，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没骗我，真的是羊肉汤，也不知道咋做的，一点羊肉的腥膻味都没有。刚才我还在想，什么东西，我才不稀罕呢，倒到地上算了。再在一看，这羊汤做得还行，还是留着吧。”
“妈，要不分吃了，让我们也尝尝陈娇娇的手艺，是不是像她吹的那么好。”周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太太手里的腕。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说：“就一碗，咱家这么多人，分什么分呀？再说了，这是人家孝敬我的。你咋不做一锅羊肉汤孝敬我哩，我说想喝米汤，你非要吃面条。还想喝我的羊汤，你喝风去吧。”
陈双和陈丽站在一边，全都眼巴巴地看着。
不止狗剩想喝，她们也想喝。
狗剩是男孩，他想要就说，她们却不敢说。因为她们知道，奶奶向来重男轻女，就算她们说出来了，奶奶不但不会给她们喝羊汤，还可能臭骂她们一顿。
周茹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跟这个老太婆生气：“就算不给我们喝，至少给狗剩喝两口吧。你看孩子都馋成啥样了，怪可怜的。你是孩子的亲奶，你就不心疼吗？”
“孙子我当然心疼，你再拿个碗来，我给他倒一半。”老太太说。
周茹一听，生怕老太太改变主意，连忙去厨房拿碗了。
倒的时候，狗剩一直在叫唤：“我要肉，很多的肉，碗里面的肉全都给我。”
想要全部的肉是不可能的。
在众目之下，老太太咬着牙，一脸不舍地扒拉了两块肉到碗里，然后就不给了，对狗剩说：‘好了，就这些，剩下的是我和你爷爷的。”
狗剩端起碗，一口气把羊汤喝得干干净净，又用手把肉抓了，一股脑地塞进自己嘴里，一边吃一边说：“真香，我还想吃。”
“你是牛啊，塞得那么快，好歹品品味吧。”老太太见状，没好气地骂道。
狗剩端着碗还想要，这一次老太太说什么也不给了。
“尝两块肉品品味就算了，你还想吃饱啊。”
陈双和陈丽都在拼命地咽口水。
周茹也不例外。
一家人除了狗剩能品个味儿，其他人连口汤都没有捞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太太和老爷子吃羊肉喝羊汤。
“奶，你刚走，人家就煮了羊汤呢。她要是真孝顺，咋汪在你和爸在的时候煮。”周茹还在挑拨离间，就是不想让陈娇娇好过。
在她看来，要不是陈娇娇，老太太也不会落到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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