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站在小广场和楼房之间，灯火通明下，看上去十分显眼。
在小广场上的人，本来就闲得无事。看到他们四个立刻围了过来。
尤其其中还有最近总被大家议论的赵家人。
原因无它，一是赵会彬和孙桂芳夫妻原本在村子里的人缘就不错，从北京回来，大家当然会去向他们打听北京的新鲜事。
二嘛，就是大家都知道了，赵家的闺女听说在北京开了个大公司，一年钱赚老鼻子了。
有在背后说酸话的，有羡慕之后回家督促自家孩子以她为榜样好好读书的。
总之，不管因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赵家三口人频频被小区里的居民议论。
看到赵咏薇身边还跟着一个对象，他们八卦的热情自然更高了，纷纷过来打听。
“小伙子，家是哪里的啊？”
“你跟赵老二的闺女是怎么认识的？”
“你也在北京工作？一年赚多少？你你父母是做什么的？一年收入多少啊？”
“你们俩啥时候结婚？在北京买房了吗？”
一个又一个问题，朝着梁文斌兜头砸下，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还有人拉着赵咏薇的手不放，对她的态度更加殷切了。
“是叫薇薇对吧，我是你二大娘，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你小时候就一副聪明样子，我早就跟你妈说过，你将来长大了保管有出息。看看，我没说错吧。”
“哎呀，听说你现在可有本事了，公司一年赚好几百万，真的假的啊？”
有人听到“好几百万”，两眼比路边的街灯还要亮，眼睛死死地盯着赵咏薇，仿佛钩子似地恨不得刺进她的身体里。
她们问题都太过犀利，没有一个能回答的。
几百万的数字就让她们这么大的反应，要是让她们知道实际金额，她们还不得把整个广场上的人都喊过来？
那他们是甭想脱身了。
赵咏薇在心里暗道。
她肯定不能说实话，但对上这些人，她又不能不作声不理人。她只得嘴上打着哈哈。
“二大娘，对，我妈跟我说过。”
“说明婶子你眼光独到。”
“嗐，您听谁说的瞎话，没有的事儿，我那就是个小公司，赚不了多少，一年到头净瞎忙。”
赵咏薇还能勉强应付，梁文斌就完全不知所措了，他缩着手脚，身体僵着站得笔直。
还好孙桂芳给力，一见情况不对劲，立刻架起了两只胳膊，硬生生把围在两人身边的人都给挤开了。
“别围着我女婿了，想知道什么就来问我。要是谁把我女婿给吓到了，我可饶不了她。”
“哟，还没结婚呢，丈母娘就护上了！”
孙桂芳看了她一眼，立刻跟了一嘴，“还好意思说我呢，咱小区里谁不知道你才是顶顶好的丈母娘。”又是帮忙带外孙子又是补贴女儿女婿的，小区里谁家出了什么事，当家人是什么做派，根本避不开别人的眼睛和嘴巴。
孙桂芳这话说得高明，端看对方什么意思。
对方要是善意调侃，孙桂芳的话完全可以理解成顺着她的话说的，没有旁的意思。
但她要是在阴阳怪气，那她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怎么对待女婿的，围观的这些人又有哪个不清楚？
相当于，她说出去的话，转了一圈回来，打了她自己的脸。
人群有一秒钟的安静，不过很快又被人用更大的热闹声遮掩了过去。
有跟孙桂芳关系不错的，帮着说话，“对对，想知道啥就问她呗，让人小年轻的回去。”
赵咏薇抓住机会在孙桂芳耳边，快速说了一句。
孙桂芳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了她一眼，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
孙桂芳轻轻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我爸呢，我得跟他也说一声。”
许老六家在小区里也有楼房，在封海季也会回到小区里居住。
如果真被她猜中了，赵咏薇就不想让她爸妈跟许家人碰到。小区里到处都在传她怎么怎么有钱了，万一被对方缠上呢。
既然预料到有可能会有麻烦产生，那自然是能避开就避开。
“你爸在那边呢。”孙桂芳抬手一指。
跟小广场隔着一条路的一栋楼旁，树下围了一群人。
站着十几个人，围着一圈，盯着圈子中间的人看。
从缝隙里，能看到中间还坐着一圈人。
赵咏薇冲孙桂芳点了点头，“我们去那边了。”
她眨了眨眼，眼神往自家楼上瞟去，提醒她早点回家，她有重要的事要说。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母女俩的默契达成。
孙桂芳轻轻点头，“嗯，我知道了。”
赵咏薇拉着梁文斌，快速地退出包围圈，往赵会彬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们在干什么呢？”梁文斌疑惑地问道。
赵咏薇刚才只看了一眼，根本不需要多看，她就心中有数。
“中间坐着的人在玩牌，外面站的一圈是在卖呆儿。”
梁文斌看了看街灯，“能看得清牌吗？”
街灯的光是很亮，但旁边就是一排树，而且十几个人头顶头地围着，灯光照下来，全是阴影。
赵咏薇再开口时，声音里溢出一丝轻笑，不知是无奈还是嘲笑。
“你看不管是玩牌的，还是看热闹的，一个个地那么起劲儿，能不能看清牌还重要吗？”
“唉，不对，你出的7个8里面怎么有张3？”
赵咏薇脚步一顿，她嘴这是开了光吗？
不过，这跟她没关系。
有了经验，赵咏薇这一回没往前面凑，隔着一段距离给赵会彬去了个电话。
幸亏赵会彬用的是老人机，来电铃声震天响，夹杂在一群人声里还是依旧被赵咏薇的耳朵捕捉到。
电话被接起，赵咏薇却没看到人。
“喂，爸，你在玩牌呢吗？”站着的几个人里面，没看到他的身影。
“对，非要叫我玩几把。”
不待赵咏薇继续发问，赵会彬连忙补充道：“干玩，不赢钱。”
“好，我知道了，那你早点回家，我有个事儿要跟大家说。”
“行，我一会儿找个下家接手。”
电话挂断，赵咏薇耸肩。
梁文斌安慰道：“放心吧，叔不是说了么，他们不是玩赢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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