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菱儿最近忙，极少正儿八经的吃一顿饭，她看着面前暖呼呼的汤，一瞬间困乏没了，端起碗喝了起来。
喝完，她拿过桌上的帕子擦了擦嘴，抬眼才发现顾萧就斜斜靠在身后的椅子上，视线望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爷怎么不吃？”她问。
顾萧回过神，道：“来的时候吃过的。”
聂菱儿：“哦。”了一声，霎时有些不好意思了。
顾萧含笑看着她脸红不敢动筷子的小表情，想起第一次遇到她时候，她凝着他的紧张模样，同一个人，倒是总能牵动他的心。
他拿起木箸随手加了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放在她的碗里道：“言归正传吧，郑子晋的案子你差不多已经归档了是吗？”
聂菱儿颔首：“是，今日刚把完结的卷宗归档，明个就差把旧的一些卷宗再细化整理之后烧掉了。”
“明天啊，看来还来得及。”顾萧随口说道。
“什么意思？”聂菱儿隐隐感觉，他嘴里说的，应该是一些旧卷宗的事情。
顾萧没吭声，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放在了聂菱儿面前。
“这是什么？”聂菱儿问。
顾萧示意她打开。
聂菱儿打开之后，发现不大的宣纸上写了几个名字。
“这个是郑子晋的关系网，看到有一个叫董绍的名字了吗？”顾萧问。
聂菱儿颔首，呢喃：“我倒是对这个董绍有点印象。”
顾萧没想到聂菱儿会说这样的话，禁不住扬眉。
聂菱儿解释道：“大理寺查案，其中有一部分就是要记住整个宴国大大小小官员的名字和任职。
之前聂哥哥给我看过一次，我都记在了脑子里。”
顾萧听着她这般云淡风轻的话语，心中却由衷的佩服，这种天赋是老天赏饭，别人倒是羡慕不来。
“那你说说对这个董大人你知道多少。”
聂菱儿闭眼想了一下：“董绍是三十左右入仕的，目前是华川县的县令。
不过他好像没什么大的政绩，自打十年前升为县令之后，就再没被朝廷提拔过。”
“是！”顾萧接过她手中的名单，道：“董绍这个人，算是资质平平，十多年前能升为县令还是拜一人所赐。”
“谁？”聂菱儿询问。
“你的祖父，袁少清。”
顾萧这话落下，聂菱儿怔住了，这董绍竟然还跟袁家人认识。
顾萧含笑看着聂菱儿的反应：“你祖父很厉害，结交广泛，当时你还小，不知道是正常的。
当然他提拔的原因，都是些陈年旧事，没什么可说的，我今天要说的。”
他说着，指尖在名单上点了一下。
“我的人彻查到郑子晋在去灵州的时候，曾经给董绍送了一笔亲手书信。”
什么？
聂菱儿眉头皱起，呼吸都开始变得紧张，这听起来是个书信，似乎没什么可值得猜忌的，可是如果加上董绍和袁家是旧识，那么事情就变得微妙起来。
她放下手中的木箸，明显没有了吃饭的心思。
“我想去趟华川县。”
聂菱儿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聂烁坐在她的对面看今日的卷宗，听到聂菱儿这突如其来的话，诧异的抬起眼睛。
“你说什么？”他语气低沉，声音如往日般沉冷。
聂菱儿以为聂烁在忙手中的事情，没听清楚，正打算重复一遍。
对面的男子，率先开口道：“你今天去了哪里，怎么会来这么晚？”
聂菱儿怔了一下，想起在顾萧跟她说完，二人从万福楼离开，他特意嘱咐让跟她保密的话。
她缓缓开口道：“倒是也没什么，就是想去一趟。”
聂烁翻开卷宗的手一顿，暗色的眸子幽幽盯着对面的女子。
聂菱儿没撒过谎，尤其对面又是聂烁，她忍不住吞咽下嘴里的唾液。
聂烁缓缓站起身子，手中的朱笔没放稳，缓缓滚落在地，和青石板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聂菱儿你在跟我说谎？”
聂菱儿脚步朝后挪着，寸寸后退，她不敢吭声了，深怕那个地方说的不对又被聂烁看穿，只能摇着头。
霎时，聂烁的手扬起，一把卡住聂菱儿的下颚。
“跟我撒谎这个事情，是谁教你的？”
聂菱儿被吓住了，想说什么，可因为下巴生疼，只能涨红着脸不吭声。
“想去华川县？说原因，不然...”他顿了一下：“还记得郑子晋案子之前吗？我不介意再把你关起来。”
聂菱儿瞳孔瞪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可是她知道聂烁说一不二，她现在再不抓着机会说，之后便在没有了。
“我今天...见了...萧王爷。”
“顾萧？”聂烁手一松，聂菱儿脚下没站稳差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聂烁见状，瞳孔缩了一下，想上前搀扶。
聂菱儿反应更快，连忙扶住身边的凳子靠背稳住了。
聂烁在她未察觉的时候，连忙收回手，恢复以往冷冰冰的样子道：“他又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聂菱儿抬眼看着聂烁深邃的眸子，朱唇抿紧道：“郑子晋在出事儿之前，给华川县的董大人去了一封信笺。”
咣当！
聂烁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他抬眼定定看着对面的女子。
“董绍？”
“是，我想着，这有没有可能和十年前袁家的案子有关系，所以就想着去华川县一趟。”
话落，聂菱儿小心翼翼的看着对面的男子。
聂烁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片刻后，他才缓缓吐口：“你若是想去，便去，但是我没有时间陪着你。”
“你同意了？”聂菱儿眼底尽数都是惊喜，她没想到，直接说出来竟然会得到这个惊喜，早知道她就不听顾萧的话了。
聂烁看着她眼底的愉悦，不知为何方才还阴郁的心情，霎时变得明朗，他轻咳一声，挥了挥手。
聂菱儿岂能不懂他的意思，扔下一句：“那哥哥注意休息。”后，蹦蹦跳跳的离开。
聂烁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的看着慢慢消失在眼前的女子。
他冷笑一声，呢喃道：“顾萧，你这声东击西的本事，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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