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指了指弹回来、滑落在脚跟的裤子，王觉没好气道：
“那你给我穿好！”
略显慌乱的目光在他的大腿上停留一会，叶浅浅憋着笑，潇洒大气地伸出三根手指。
“三万块？”
王觉眼冒绿光，赶紧将裤子搂起来，“领导啊领导，你真是我的好领导啊。您有这种癖好早说嘛，我啊，晚上的时间大把，回去之后多买几条不同款式的裤子！”
“钱哪有那么好挣，我的意思是，每天的伙食补贴，加30，找发票给你们领导报销。”
叶浅浅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耸了耸肩，看了看前面拿着卫星电话、不停重复问话的段晴，等她也看过来的时候，忍不住问道：
“段队长，是不是通讯恢复，那边又有消息传过来了？”
和云飞对视一眼，段晴不准备修饰隐瞒：
“通讯是恢复了，只是……那个人说话的方式不太正常。”
众人心头一紧，云飞镇定地说：
“先过去吧，无端的猜测没有意义。”
接下来的路程还算顺利，感受着舒适稳定的体感温湿度，六人怀着各不相同的心情，远远看到那顶微型黑色帐篷。
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云飞从容不迫地说：
“潮水已经退去，原地休息五分钟，咱们一起过去。”
刘大雄诡异渗人的哭笑声，已经变得嘶哑干瘪。可距离他只有几十米的众人，依旧听得清楚。
似乎也觉得不吉利，段晴撤掉投射到帐篷上面的手电筒光柱。其实在她粗略的渲染下，前面的大致景象，早已印刻在了她的脑海。
帐篷附近的地上，散布着手电筒、鞋子、背包等不多的杂物，以及十几块餐盘大小、形似贝壳、散发着幽白光亮的圆薄晶片。
最让她忧心甚至害怕的是，地上、甚至帐篷的那一面，分明散落着星星血点，以及她不太十分确定的类似断臂残肢……
“飞哥……”
收回目光，段晴神色复杂地看向闭目养神的云飞，“实际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云飞不说话，王觉往阮明玉那边靠了靠，低声细语的说：
“他们一共十个人，就那一顶帐篷，应该装不下吧？”
“小兄弟，说话不用这么委婉，直接一点。”
阮明玉耸耸肩，表情随意地说，“没猜错的话，先是失踪7个，然后又死2个，剩下一个幸运儿窝在帐篷里面，基本也疯了。”
心内咯噔一下，叶浅浅马上也凑过来，一边环视四周，一边皱眉问：
“阮大哥，是因为……恐怖袭击吗？”
“不清楚。”阮明玉如实回答，“反正，跟着他们就行，咱们应该不会再有危险。”
“过去吧。”
得到云飞的许可后，段晴语气冰冷地说，“过去之后，大家不要拍照，协助我收集现场物料即可，现场的实景分析，你们的领导都会收到。
另外提醒一句，需要上厕所、抽烟或者散心，不要离开黑色帐篷超过50米。”
“收到！”
得到具体又精确的指令，叶浅浅宽心不少。跟着走没两步，看到王觉点起了香烟，她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还没到就开始抽了？你这每天最多两根的笑话，马上就要被戳破了。”
“一会要干活的，我这是为了打起精神好吗？”
王觉瞪她一眼，“不就是失踪死人嘛，电影电视剧里面看得多了，咱们可是组织的骨干精英，这有啥好怕的！”
“是是是，王工说得对。”叶浅浅难得娇憨。
然而到了事发现场，在孤冷月光和凌乱手电的交互照映下，现场的恐怖窒息程度，远超他们的心里预期和最坏想象。
并不是因为零星的断臂残肢，也不是因为早已变得暗红模糊血迹。
而是来到近处之后，从那一片片诡异的幽白晶片上，散发出来让人恶心、头晕、胃部翻滚的极其恶臭的气味。
闻到气味的那一瞬间，叶浅浅刚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乐观和积极，瞬间土崩瓦解。她慌不择路的赶紧往回跑，蹲在大石头边上狂呕不止。
向月赶紧捂住口鼻，微不可查的扯了下王觉衣袖，有样学样地后退到溪边。
捏住鼻子，原地错愕5秒钟，眼见段晴跟没事人一样，套上手套后，竟直接上手翻弄那枚“蛇鳞”，王觉“哇”地一声，只来得及转身，当即原地呕吐起来。
一边吐，他一边踉跄挪着脚步往后退。远处的叶浅浅见了，莫名地觉得好受了不少，那股从生理到心理的不适、眩晕逐渐开始消减。
取而代之的，是王觉呕吐物额外又给她带来的恶心。仿佛要与他斗争抗衡一样，叶浅浅马上便放弃了抵抗，看着靠过来的对方，她马上也吐了。
“妹子也是可怜哦！”
一边用矿泉水漱口洗脸，一边看着叶浅浅投来的幽怨眼神，王觉苦涩又古怪地笑了笑。
“这六个人里面，就你一个正常人，你不遭罪谁遭罪？”
戴上口罩，向月摸出一只250毫升的玻璃瓶，过去递给叶浅浅，“这是香江那边的薄荷水，等下喝点，管用。”
“谢谢。”
阮明玉自始至终都站在最外围，默默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云飞跟没事人一样，和段晴简单交会眼神之后，独自进了那顶黑色帐篷。
听到近处声响的一瞬间，刘大雄将自己完全塞进了睡袋当中。
反手拉上睡袋拉链之后，他一会哭喊求饶，一会又言辞狠厉地咒骂威胁。
他那瓮声瓮气的可怜声音，让云飞藏在神袍之下的双眼瞬间湿润。
“刘教授，是我们，我们来了，现在没事啦！”
蹲下身体，云飞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隔着空气按向刘大雄的脑袋：
“辛苦您了，好好睡一觉吧。”
下一秒，睡袋上方的空气，闪过一道若有若无的微弱红光。
刘大雄所有的思维、想象瞬间停滞，过没多久，他渐渐又有了感觉，自己仿佛趴在20岁夏天的教室，旁边是自己初恋的温柔侧脸。
又仿佛自己躺在13岁的老家凉席，旁边是自己母亲的清凉蒲扇。
……
脑海中所有的画面，既是想象，又是现实。很快，他嘴角挂着笑意进入梦乡。梦里面，有他所有喜欢和珍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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