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医院，杨风要被送到产房去，韩境元和沈妈都想跟着进去，可是医生护士都不让。
杨风觉得那是真疼啊，医生还在劝她说没到时候，真不知道到了时候得有多疼。
这种疼是令人绝望的，你以为是这辈子最疼的时候了，可过一会儿就会更疼。
杨风深呼吸着，苦中作乐地想，人的忍耐是无限的。
不过到了能用力的时候，杨风毫不含糊，咬紧牙关，用了毕生的力气。
几乎能感受到孩子从撕裂的身体里往外滑的感觉。
她还是没忍住叫了一声。
韩境元和沈妈在外头都听见了，沈妈眼泪一直掉，嘴里喃喃地说我闺女还小怎么就要生孩子了。
距离和时间会打断人的认知，沈妈总觉得闺女还是那个过十八岁生日的小女孩。
韩境元也不好受得要命，但他又不好哭，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风风，你疼的时候就喊出来，别忍着。”
他们夫妻之情太亲密了，有时候反而不会叫对方名字，说话自然就知道对方是和自己说。
杨风没有心思回应他，医生提醒她：“别太使劲儿喊，嗓子容易喊坏。”
医生觉得这一胎好生多了，一点儿也不像第一胎，速度已经够快了。
杨风听了一点也没被安慰到，这速度还叫快！
其实真的挺快的，痛苦放大了时间，还没过凌晨孩子就生出来了。
医生夸她身体好，杨风哭着说谢谢，心里谢着这么多年死命锻炼的自己。
要是不好好锻炼，就她这生活环境，怎么说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城里娃，生孩子没有半条命是生不下来的。
孩子被医生处理赶紧裹在他们准备好的毯子里，一起送进了病房。
病房里还有专门放孩子的小床。
进了病房杨风就睡过去了，沈妈原本还想着回家煮碗鸡蛋让她再吃点，现在也心疼地不想叫起来。
病房没有陪床，沈妈就先回去了，韩境元搬了张椅子守在杨风旁边。
一晚上没睡，看一会儿杨风，看一会儿小孩。
实临此境才发觉自己过往的认知是浮于表面的，生命之伟大，创造生命的人之伟大，是用再多的语言都不可企及的。
沈妈回去也没心思睡，开着灯收拾了一条鱼出来。
到九月就开始在家里囤菜什么的了，专门买了一个缸，放了几条活鱼，还买了几只活鸡，
早上四点沈妈就提着篮子到了医院，叫了趴在床边的韩境元吃饭。
然后叫他回家去睡一会儿，自己守着，韩境元也不走，到了七点回家打了一份热的带下来。
八点医生叫醒人来检查，也没说什么就叫人回去了。
杨风醒了以后也不睡了，吃了满满一盒子鱼，连汤都喝干净了。
韩境又把人抱上车，被子裹得紧紧地，饭盒篮子什么的也放在车上，沈妈抱着孙子一起回家了。
杨风劝自己不要在乎细节，这年头生个孩子太没有安全感了。
生出来没有大出血，像杨风这样能正常吃饭的医生就都让回家养。
这还是晚上出生的，要是白天出生的估计都不用在医院过夜。
杨风想着沈妈迟早要走，还是得他们两人照顾，就让两人换了一下，让韩境元睡底下，学着照顾孩子。
趁沈妈在，还能学快一点。
沈妈不乐意，总觉得交给这俩人亏待自己孙子，可人家夫妻两人都乐意得很。
她就每天早上铃一响就下来看孙子。
以前杨风还不觉得早上五点那个铃有多烦人，现在觉多，每天早上都烦的要死，没睡够想发脾气，韩境元就拍拍她哄睡。
关键孩子也被吵醒，要哭，还得喂奶，韩境元就小心地抱着孩子，杨风闭着眼睛当无事发生。
生了孩子这些细节都不顾了，不用扶着孩子那点羞耻心算什么。
沈妈在外头厨房墙上的玻璃看看，孙子不哭了，她也不进去打扰，就放心地出去做饭。
孩子是见风长的，没过几天就白净了不少。
这几天一直叫宝宝宝宝的，沈妈没忍住偷偷问韩境元，俩人是怎么打算的，孩子有大名了没？小名也给起一个吧？
韩境元也不知道，杨风之前想了好多，可也没确定下来叫什么，生了以后就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吃饭的时候问杨风想叫什么，杨风想了想让他去拿记名字的纸。
大半页的名字，三人一起选了半天。
沈妈觉得自己没有文化，也不怎么提意见，就问问什么意思。
韩境元比较想听杨风的看法，最后还是杨风拍板决定就叫韩闻墨了，长大以后不喜欢这名字自己取了改。
小名是沈妈取的，叫小鱼。
孩子小时候要取个贱名好养活，可自家孩子长得好，闺女女婿都是有文化的，跟那些狗蛋什么的实在不搭。
出生的时候，杨风吃了鱼，就叫小鱼，是个动物名，也记着这份生育的恩情。
把杨风感动地直哭，她小时候的记忆都在，一下子就回想起了沈妈这些年的不容易。
杨风关系好的人多，每天都有上门来看孩子的人。
任谁见了都要说一句这孩子好带，吃了睡睡了吃，除了早上雷打不动要哭一回，其他时间基本不哭。
他的婴儿床头挂满了红绳，绑着面额不等的折的细长的钱，本来是要系在手上的，手上系了一个姥姥准备的，其他人送的就都绑在床头了。
养了十来天，杨风就感觉缓过来了，也没那么觉多了。
沈妈瞧着两人有模有样的，也就放下心来。
杨风一生孩子家里炕就烧起来了，沈妈怕夜里冷着她，十月上旬还烧一顿饭的炕，中旬开始就小火不断。
把韩境元热得上火，沈妈天天给他单独熬一锅绿豆汤。
二十天上，杨风就感觉自己又行了，想洗头，被两人劝下来了。
她九月份的时候就把头发剪了，剪了个清爽的锅盖头，像男生的发型一样，后脑勺剪得可短。
这会儿长出来了，头顶还能扎个冲天辫，后脑勺不行，捂脖子。
一烧炕又热得出汗，感觉自己脑袋都臭了，沈妈看着也不舒服，就给她剪了剪后脑勺的头发。
每天给她拧热毛巾擦擦好受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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