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和郭学义一直以为孟三央早就跑了，起码已经离开皇宫，甚至离开京城，去晋州找刘顾婷了。
但今天，亲眼看见孟三央竟然还在皇宫之中，就在自己的身边。
一个你的仇人，天天就在你的身边，看着你吃看着你睡，随时出手都可以直接弄死你。
这种恐惧，这种后怕，让刘恒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直接威胁。
甚至身在城外的姜哲大军都没那么恐怖了。
眼前的孟三央，才是恐惧的来源。
“小子，别怕。”
“要杀你早就动手了。”
“只是你这个皇帝就是个傀儡，杀之无用。”
刘恒狠狠的点头，表示自己的赞同。
“孟公公说的对，杀我无用，你刚才也听见了，他们随时都能换个皇帝。”
“孟公公武功盖世，不如杀了辛贵仁吧，都是他搞的事情呀！”
刘恒心中期望孟三央去行刺辛贵仁，不论这两人死了哪个，对自己来说都是松了一口气。
“哼，你倒想的好，你以为老夫没试过吗？”
刘恒很难想象，一个暮年老人，有什么难杀的。
“辛贵仁身边有高手，从不离左右，就算刚才，也站在殿外伺候。”
“如果想保住你的小命，就给我想办法，让他出现在一个必须一个人的场合中。”
“只要他死了，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陛下，丽妃娘娘求见。”
殿门外太监的声音传来，刘恒只见一道黑影从自己身边闪过，前胸龙袍上出现一道破口，但身上却没有任何伤痕。
再看殿中，哪里还有其他人的影子，孟三央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刘恒死死盯着自己前胸龙袍的破口，心中下定了一个决定。
“宣！”
………………
刘真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宏大的城市，和自己见过的什么晋州城、陕州城一比，那些州城只能算作小城镇。
虽然是黑夜，虽然是悄悄入的城，但不妨碍刘真仔细的观察这座城市现在的模样。
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巡街的兵卒都看不见，像是一座毫无生气的鬼城一般，远处的皇宫有点点火光，成排的宫灯依旧亮着，和黑漆漆的街道形成鲜明的对比。
刘真不知道的是，这是因为他的进城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明面上朝廷还是号召天下军队速来勤王，还是一如既往的看不起姜哲的那几营步卒。
但私底下，辛贵仁已经开始和姜哲谈判了。
而刘真，就是作为使者，入城向辛贵仁传达姜哲条件的。
弯弯绕绕，从大路转进支路，又从支路转进小巷，最后走进一片苏式建筑的区域中。
在一处没有牌匾的府邸门前停了下来。
刘真下马，向带路的人问道，“此乃何处？”
领路人像是不会说话一样，只是弓着腰引路，示意刘真入内。
刘真一点都不担心辛贵仁玩什么花样。
自己对外就是一个小小的参军司马，属于中级军官，一点扣押的价值都没有，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进入府邸才发现，这是一座没有人住的空宅，只有中堂点着灯，一名闭着双眼，怀中抱着刀的中年男子靠着门框，闭目养神。
辛贵仁就稳坐太师椅，缓慢的喝着茶。
刘真代表的是姜哲，自然也不能示弱，大喇喇的走进去，和那抱着刀的中年男子擦身而过。
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冲进刘真的鼻孔。
是刀上的？还是这男子身上的？
刘真没什么功夫，上战场次数也太少，分辨不出来，只是本能的感觉这刀客不是个善茬。
“说吧”
辛贵仁也不废话，更加不将刘真这个小小的参军司马放在眼中，如果来的是王大山或者吴玠，才够格让座请茶。
刘真想起来前姜哲说的话，深呼吸一口，大喇喇的坐在辛贵仁对面，自顾自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辛贵仁眉头一皱，门口刀客刀出一寸。
强烈的杀意迸发而出，刘真后脖颈的汗毛根根竖立。
强忍心中不安，神情自若的喝了一口茶。
辛贵仁赞许的点点头，向着门口刀客摆摆手，刀客听令的走远了几步，就站在院子里守卫。
“你这小参军，胆子倒是不小。”
“别废话了，我家都督的条件挺好了。”
“我家都督裂土封王，成代晋陕四州之地皆归我家都督管辖。”
“刘恒要明发诏书，传令天下，承认我家都督的地位。”
“至于理由，你们自个想吧。”
“如若答应，成州军退，豫州城也还给你们，俘虏有想回去的都可以放回。”
辛贵仁笑了两声，“姓姜的胃口真大，西北四州，大夏国土四去其一，还要封王？”
刘真将杯子一放，起身挥手，“那你别跟我说，我一个小小的参军司马，就是来传句话，说完就走。”
“对了，还有一句。”
“我家都督让我原话传给你听。”
刘真清了清嗓子，尽力模仿姜哲说话的样子，对着面色不定的辛贵仁说。
“老不死的，有胆出城聊聊？”
门外刀客拔刀出鞘，闪电般将刀放在了刘真的脖子上。
从院子里到中堂中，仅仅就是一瞬，刘真连躲的时间都没有，只能本能的缩了一下脖子。
辛贵仁却是哈哈大笑，“刀奴退下。”
“姜哲小儿，别用什么激将法，老夫还不怕他。”
“回去告诉他，明晚老夫就和他在城外山岗一起赏月。”
刘真的冷汗早就已经渗透了内衫，只是强装的镇定。
“我家都督说了，如果你说明晚，就还有一句话要带给你。”
这回辛贵仁也憋不住火了，姜哲明显是在戏弄他。
“说！”
刘真咽了一口唾沫，心中祈祷，“都督，我叫你姐夫了，可千万别害我呀！”
正色对辛贵仁说，“还等啥明晚，有点胆色跟我的人出城，城外三里，土地庙！”
辛贵仁还没说话，那持刀的汉子首先叫嚷起来。
“主人，不可犯险。”
辛贵仁眉头紧皱，没想到姜哲如此步步紧逼。
思量一番后，对着刀客使了个眼色后说道，“好，我就跟着你去，看看姜哲给我布下的，是夺命局还是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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