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哥，”郝吉绕过学校后面的两巷子，找到最里面的一家院。
走进去，院里有三个烫发卷、喇叭裤蹲着抽烟，另有一个浑身透着雅痞的青年，坐在廊下跟胖子老板说话。
郝吉进来，这些人只是瞟一眼，并不在意。
郝吉推开左右边的屋门，顿时传来一阵喧闹。
“打，打啊你！”
“卧槽，又卡木偶我了！”
屋里比较昏暗，顶棚挂着一个瓦数不大的灯泡，烟雾缭绕，摆头的风扇也吹不散，地上全是烟头。
这是一家游戏厅，机子挨着机子。
郝吉找到挨着风扇的贾龙杰：“杰哥！”
贾龙杰嘴里叼着烟，手上握着游戏机的把柄，动作不停：“嗯，事办的怎么样了？”
郝吉微微弯着腰：“有成效有成效，今天晚上见分晓！”
贾龙杰一局又输了，气得拍一拳砸在机子上，随后将郝吉脑袋薅到眼前：“TM第七天了，你才有成效，搞个毛线啊你！”
“杰哥！”郝吉疼：“真的快了，快了，不信今天晚上你看咱县里新闻，她家的炖菜馆要被曝光！”
贾龙杰一听，看看时间，六点了：“走，看电视去！”
他揪着郝吉领子，来到外面胖老板那：“强哥，能在你这看电视吗？”
正跟钟朝阳谈生意呢，胖老板不耐烦的一挥手：“东屋，自己捣鼓去！”
贾龙杰嬉皮笑脸，去了东屋，没一会又指挥郝吉出来，往接收信号的天线那挂了一块砖头。
屋里说有人像了，郝吉又跑出去搬回一箱啤酒。
胖子老板看见，嚷嚷：“别给我发酒疯哈，闹的时候出去！”
贾龙杰在屋里答应一声，又指挥郝吉给他开酒瓶。
胖子老板东屋的电视黑白的，熊猫牌，两三年了，接收信号特别不好，人物失真，凑合看。
已经开始广告了，贾龙杰就问：“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让她丢人丢到全县人民面前？”
郝吉谄媚的解释：“是这样的，张晓洁成绩好，老严护得紧，我从她妈妈开的店下手，店里出事，同学肯定议论纷纷，我等时机再加点料进去，她肯定在学校待不下去。”
加什么料，郝吉都想好了：叶支花门店关门，巨额罚款，张家没钱，逼着张晓洁去卖。
别看她白天好学生，晚上不知道怎么浪呢。
这种料，大家最爱听，也最伤人。
贾龙杰将他搂过去：“玛德，你比我还坏！”
“咱都是拳打脚踢，谁想到还可以让人身败名裂，够阴！”
郝吉满脸堆笑说：“必须让杰哥满意，那个张晓洁不识抬举，还不是仗着家里在学校门口护着。”
“这下子她妈妈滚回农村，身败名裂，张晓洁没人护着，还不是让咱随便捏。”
“不给杰哥面子，就得付出代价！”
贾龙杰得意的哈哈大笑：“是我的一条好狗！”
晚间新闻开始。
前面是领导们又开了什么会议，做了什么部署。
等后半段的时候，终于进入正题：“据工商局工作人员透漏，近日不断接到举报，一中校门口炖菜馆……”
贾龙杰来了精神：“开始了，开始了！”
郝吉又递给他一瓶啤酒后，也双目放光，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屏幕。
因为张晓洁，他被贾龙杰揍了。
现在，报仇的时刻！
屏幕上，张队的脸模模糊糊，领着检查人员到了后厨：“一般，后厨是最脏的地方，镜头跟我来，你们看炖菜馆的后厨。”
镜头将后厨扫了一圈。
主持人惊讶：“挺干净啊。”
张队也很意外，命人散开检查，他用手在抽风机上摸一圈：“竟然没有油渍。”
他又看存放调料的地方：“排列整齐，都有盖，一尘不染。”
再看放蔬菜的地方：“离地十公分……叶老板，您是怎么做到这么标准的？”
“我开店前，咨询了工商局的同志，并参考了国外对饭店环境的要求标准。”叶支花对着镜头，款款而谈：“咱面对的主要是学生，看他们跟自家孩子一样，那自家孩子吃饭，能不上心吗？”
叶支花自吹自擂半天，又说了自己肉蛋菜的来源：“都是从村里地头直接收，肉也是经过检验的，现杀，我都备着台账呢，谁家的，哪一天，几点几分收的，都可以查到。”
“被造谣的事儿，我已经报警了，而且揪出了造谣的人，一中学生都知道，不信你们去打听，反正我是冤枉的。”
随后镜头又来到别的地方。
饭厅，干净的；台账，真的详细！
叶支花的店，非但没检查出毛病，反而因为做的太好，得到了张队的表扬。
贾龙杰拉下脸。
郝吉不敢相信：“假的，肯定提前通好气了，对，就是这样！杰哥，她亲弟弟在工商局……”
“你TM 闭嘴，”贾龙杰提着酒瓶就砸在郝吉脑袋上：“这就是你说的成功了？耍我玩呢？”
他一脚将郝吉踹了出去。
郝吉头上流血，晕晕乎乎，跟皮球一样滚了出去。
廊下的胖子老板当即变了脸色，站起身：“贾龙杰，我是不是说了，出去发酒疯！”
贾龙杰在学校横，对社会上的大哥，是不敢的，急忙跑出来：“对不起强哥，我出去打！”
眼看着他推搡着郝吉离开，胖子老板骂骂咧咧，去东屋收拾残局。
钟朝阳跟进去：“你开个游戏厅，能招来什么好人，都是混混，小心连累到你……唉？这不是我叶大姨？胖子，来来来，认识认识，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另一个合伙人！”
天黑透后，郝吉终于醒了。
幸亏晚自习请假，否则回学校都没法解释。
他挣扎着坐起来，看东西都模糊，眼睛很疼，嘴里一股腥味，吐出一口血水。
郝吉扶着墙慢慢爬起来，用手一抹，鼻子里也是血。
贾龙杰根本不听解释，劈头盖脸往死里打！
“呸！莽夫！”郝吉啐一口：“等我发达了，都等着！”
莫欺少年穷！
就在这时候，背后有人喊了一声：“郝吉！”
郝吉艰难转身，看到巷子那头，暗影里，慢慢走出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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