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站在料理台前，粉红色的围裙套在他的身上，有些局促得滑稽。
可他却丝毫不在意。
将食材一一从袋子中取出，有条不紊地分类、清洗。
打开的水龙头哗哗作响，偶有水渍溅到身上的白色衬衣，留下斑斑点点的痕迹。
沈复穿着衬衫的模样也很好看。
不如西装那般笔挺正式，带上了几分居家的慵懒随意。
硬朗的轮廓，也因为唇角的那抹笑被淡化。
让人不由染上了几分亲近之意。
他切菜的动作熟练。
菜刀与砧板之间的声音规律而又清晰。
这样的沈复，好像又与之前的阿满无异。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忽然，宁绾的视线落在了沈复的腕间。
在那个位置，本该佩戴者着价值过万的手表，以彰显他的身份。
然而此时此刻，那个粉红色的电话手表，却打破了沈复身上特有的成熟稳重的气质。
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又多了几分莫名的可爱。
宁绾不禁问道：“你今天回去，是为了拿手表的？”
“嗯。”沈复点头，郑重其事道：“因为这是绾绾送给我的第二份礼物，所以它很重要。”
第二份？
宁绾不明所以。
她想要开口询问，却被厨房外的宁砚书急急忙忙地喊走……
……
晚上，临睡前。
李红霞一如往常那般，在佣人的伺候下泡脚。
上了年纪的她不仅身体差，各个器官的消化也不好，夜里还总是惊醒好几次。
泡完脚又按摩了几分钟，佣人端着水准备离开。
李红霞不放心地叮嘱：“动作轻点，不要吵到阿序。”
佣人点点头，走了没几步突然停住：“阿序少爷？”
房门口，沈序正倚着门槛，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
“阿序。”李红霞见到沈序，表情惊喜。
她冲他招招手：“过来，来奶奶这边。”
沈序犹豫了好半晌，最终还是抱着迪迦玩偶、迈着小步走进卧室。
李红霞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的玩偶，眸光微闪。
佣人退了下去，房间内就只剩下祖孙俩。
沈序站在离李红霞一步的距离就停了下来。
李红霞也不生气。
沈序能踏出房门主动来找自己，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
更何况因为自己扔掉他的玩具，又将他锁在别墅里。
沈序已经整整6天没理睬她了。
穿着睡衣的李红霞，不似白天在人前那般盛气凌人，带上了几分平易近人的亲切感。
她微笑着关心道：“阿序怎么这个时间还没有睡觉，是睡不着吗？”
沈序摇了摇头，将玩偶抱得更紧了。
李红霞的声音放得轻柔：“那是肚子饿了吗？我让佣人给你准备点心？”
沈序依旧摇头。
“奶奶……”他鼓足勇气，张嘴道：“奶奶……”
李红霞一下愣住了。
沈序不爱说话，也从不主动叫人。
这一声【奶奶】，她都忘了自己有多久不曾听到过。
一时间，眼泪蓄满眼眶：“嗳，奶奶在。奶奶在……”
沈序看向老人，说话的样子还显得有些迟钝：“去玩……找。小书去玩。”
李红霞疑惑：“阿序是想要去别墅外面玩吗？”
沈序拼命摇头。
见李红霞没理解到他话里的意思，沈序开始变得有些着急。
咿咿呀呀地叫着，偶尔还带着几句【小书】、【小书】。
恰好沈御荣经过。
听到动静后走来：“怎么回事？”
沈序红着眼眶，眼巴巴地看向他。
李红霞也问他：“小叔是谁？还是什么东西？”
沈御荣了然：“小书就是沈复的儿子。那天在医院里的那个小鬼。”
回想起当初在医院时的场景，李红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也立刻明白沈序的意思。
“不行！”李红霞言辞凌厉地拒绝道：“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和那个野种一家人接触的！”
沈序一听，眼泪瞬间就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李红霞见状，也不免有些慌了。
她抬手刚想要安抚他，却见沈序将怀里的玩偶紧紧搂住：“坏！坏！……讨厌！”
说完，一下就跑了。
李红霞愣愣地呆在原地。
他说她坏？
他说她讨厌？……
这一刻，李红霞的心中涌现出不尽的悲愁……
……
沈御荣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吭声。
看着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老太太，此刻眉眼只剩下虚弱与憔悴。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李红霞低着头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走之前，沈御荣替她将房门带上。
透过门缝，依然可以看见老人静静地坐在床沿发呆。
床头昏暗的台灯将她的身影包裹在内。
那个微微弯曲的背脊和佝偻的身影，是说不出的孤独与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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