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林青青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是被那林一鸣一把拦住。
“有些事情,你可以跟我说,跟嘉树说,但不能当着这些人的面说。”
林一鸣语气森冷,尽是透着一股杀意。
那林青青立刻噤声。
随后林一鸣嘴角扬起,笑望向剑气结界里面的张无忧:
“原来你是来为他申冤的啊?”
张无忧看了那林一鸣一眼。
不过他看向林一鸣的目光,就好像看一片空气,一眼过后立刻无视,然后继续往下念:
“三年前,周鹿于众女子惨死之洞窟,杀听潮宫四人,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将众女子死前所受之苦,一一还于四人。”
“杀得好!”
在听到这一句后,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欢呼,接着一些血气方刚的寨民,开始接连附和。
听着身后的民怨,听潮宫一干弟子脸色有些难看。
就算是那跋扈的林青青,这时也选择沉默。
唯有林一鸣,依旧神态自若,面带笑容。
“白老,这样不好吧?”
他上前一步,笑着向身旁的白鵺问道。
白鵺双手拢在修者,粗糙得如同老树皮般的那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觉得不好可以出手。”
白鵺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
“晚辈可没有那么傻,这剑气结界最多再有一盏茶的功夫就会自动散去,脑子坏了才会现在出手。”
林一鸣笑了笑。
白鵺没有理会那林一鸣,依旧静静地盯着剑气结界内那几名外乡人。
张无忧翻开了一页。
这篇悼词只剩下最后一段。
“我们的老友周鹿,近无愧于父母、阿妹、妻儿,远无愧于老槐巷邻里乡亲、白鵺寨一干寨民,七十余载光影匆匆逝去,今天的他,依旧是少年时,那个正直、善良、正义、无私的周鹿。”
读完最后一段,张无忧默默将小本子放进口袋,然后很是困惑地向围观的那无数寨民问道:
“周鹿何罪?”
这同样是当日周鹿在大街上问出的那个问题。
众人无言。
但心知肚明。
因为恐惧而被遗忘的一些事情,一点点地被这些山民记起,周鹿并非恶魔,而是一名像他们一样,为求生存,日日劳碌的普通山民。
张无忧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再一次看向那周鹿。
此时的周鹿垂着头,身体不时耸动。
无声抽泣着的他,一滴滴泪水,就那么从眼眶中直接滴落。
一束日光破开了云雾,刚好照射在他身上,以及那一串串泪珠上。
很快,周鹿抬起了头。
满脸泪花的他,冲张无忧咧嘴一笑。
那一嘴整齐的白牙,此时缺少了一颗,显得有些滑稽。
张无忧向他伸出手。
周鹿摇头。
张无忧的手依旧没有放下。
周鹿用力摇头。
“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周鹿眼神明亮。
“轰!~”
就在这时,一股磅礴肃杀的气息波动,在一瞬间席卷整个刑场。
有些骚乱的人群,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周鹿何罪?杀我听潮宫弟子,罪无可赦。”
听潮宫弟子林一鸣忽然朗声大笑。
只见他手扶在一只雕刻有精美花纹的剑匣上,那股磅礴的肃杀之气,正是从这剑匣之中散发出来的。
张无忧依旧看也没看那身后的林一鸣一眼。
“铮!~”
被张无忧无视的林一鸣终于还是出手了。
他食指中指并拢朝天一指,道道剑气汇聚于指尖,最后剑指向下一斩,一阵由剑气所化的剑雨,自刑台的上空轰然落下。
“轰!~”
一声巨响后,张无忧头顶的剑气结界,出现了一个个大窟窿。
刑台上的周鹿仰头看了眼那大窟窿,然后咧嘴笑望天空朗声道:
“老友啊,有你们来为我送行,我周鹿这一辈子,也算是过得轰轰烈烈了!”
张无忧闻言眼神黯淡了几分,然后默默收回了伸向周鹿的手。
就在此时,周鹿底下头来,挺直了身板,眼神坚毅地看向张无忧,然后一脸慷慨激昂地大吼了一声:
“请老友,赐我一死!~”
其声音之洪亮豪迈,好似在白鵺寨上空炸响的春雷,竟是让那林一鸣的剑势都落了下风。
张无忧无声转过头去。
一旁的红烧肉狠狠踩断脚下一根枯枝口中不停地骂骂咧咧。
龙妈则是轻轻叹了口气,跟着也转过了头,放下了手中的骨笛。
几人转身之后。
周鹿又咬下一颗牙齿,用力朝那根系着铡刀的绳索吐出。
砰!
绳索绷断,巨大铡刀“唰”地一声落下。
刹那间,天地肃静。
便是那林一鸣,也皱着眉松开了剑指。
刑台之上鲜红一片。
周鹿的鲜血,在那日光的照射下,红得格外的刺眼,特别是对那些白鵺寨的寨民们来说,那滩猩红的血液,就像是一枚洗不掉的印章,狠狠地盖在了他们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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