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混军后山。
已是深夜，周围很安静，没有一丝嘈杂声，他的心也很平静。
他垂手而立，静静地等待着，十年了，他早已学会了等待。
远处飞来一柄剑，剑上站着一个人。
近了，更近了……
望着剑上的人，他波澜不惊的心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他下意识的摩挲着右手，这是他十年来养成的一个习惯。
“现在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东方白跳下三绝，反手将其插在背后。
他点点头，伸出藏在黑袍中的右手。
东方白仔细望去，对他虎口处的牙印颇为好奇。
他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他戴了十年的面具。
十年了，他第一次露出真容，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呢？
无数道密密麻麻的裂纹像树根交错般遍布脸上，就像干旱的土地裂出数不尽的口子。他面皮十分黯淡，高颧骨像皮包里塞着的什么硬东西支楞出来，他的皮肤没有丝毫水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好的地方，或许那已经不算是人脸了，就连风烛残年的老人都比他好的太多……太多……
“司马晓贼？”东方白仔细打量好久，才吃惊道。
司马晓贼点点头。
“你怎么在这？其他人呢？”东方白下意识的朝他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司马晓贼脚下突然传来阵阵嘶吼，八道影子发出怨毒的咆哮，如同鬼魅般朝着东方白扑了过去。
“住手！”司马晓贼厉声大喝，那八道影子方才不甘心的退了回去，隐于他的脚下。
“你还是离我远点比较好，我身体已是毒体，离我近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他苦涩道。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村夫呢？”
要知道这两人可是形影不离的。
“他死了。”说起诸葛村夫，司马晓贼脸色阴沉下来，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虎口上的牙印。
“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司马晓贼抬起头，望向漆黑的夜空，陷入遥远的回忆。
十年前。
“哇，终于到出口了，破乞丐，这下我们终于可以出去了，可是这光芒好刺眼啊。”我下意识的用手遮住眼睛。
“终于离开那个鬼地方了，破小贼，这次出去一定要请我吃个十天十夜！”旁边传来他的声音。
“没问题！随便吃，吃到你撑死为止！”我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时，一阵失重感传来，随后我就觉得屁股一痛。
“哎呦，哎呦。”我站起来揉了揉屁股，幸好地上没小石头，不然……我菊花一紧。
“破乞丐你没事吧？”我四下张望，发现这货正坐在一个死人身上。
奶奶的，凭啥这货从空中掉下来正好砸在死人身上，小爷我英俊潇洒却磕在了地上。
“天妒帅才啊！”我仰天长叹。
“小心些，有点不对劲。”破乞丐一脸凝重的站起来，朝我靠了过来。
我这才仔细打量四周。
死人，很多死人，远处还有一批人正在交战，还有……
我皱起眉头，这里似乎不是人界。
“你看这里像不像我爹他们说的魔界？”我看向破乞丐。
“十有八九。”破乞丐点点头。
我试着使用法术，没用，看来修为还未恢复。
“你修为恢复了吗？”我问他。
“没有。”他摇摇头。
“那咱们快溜吧，我也没恢复，找个地方恢复修为再说。”
正说着，那边交战已经结束了，还剩下九个人。
“师傅，那边还有两个人没死。”
“过去看看。”
我听见他们在议论纷纷。
我和破乞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跑！”
我边跑边回头看，那九人慢慢吞吞的走着，似乎一点也不急，我不由得疑惑的起来。
破乞丐脚上的破鞋子是他自己练的法宝，虽说此时无法用法力激活鞋子上的阵法，可跑起来也是飞快。
见他故意放慢速度等我，我心中一暖。
跑了不过百余米，我们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因为……
望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深渊，我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这下完了。”我转过身，见九人不紧不慢的围了过来。
“跑呀！继续跑呀！不论你有多高的修为，哪怕是魔尊大人前来，从绝命崖上跳下去也是尸骨无存！”几人狂笑起来。
破乞丐跟我紧紧靠在一起。
“占星盘能用吗？”他低声问道。
“不知道，我试试。”
我刚拿出占星盘，为首那名老者一挥手，毒雾化作一条毒蛇将占星盘卷走。
“这下真完了。”我们对视一眼，都想要跳下去。
“两位小哥。”为首的老人走上前来。
“老夫毒师，想必两位小哥应该有所耳闻，老夫观两位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想从中挑选一人收为亲传弟子，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毒师身后八人皆吃惊看向他。
“亲传弟子？”
“师傅不可啊！”
“我们……”
“都闭嘴！老夫心意已决！”毒师一声大喝。
“破乞丐你怎么看？”
“这老头神神叨叨的，还带着面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收徒？呵，我看没安好心。”
“我也觉得，一看这老头就不是什么好鸟。”我点点头。
“要不咱们先答应他？等修为恢复再说。”
“也好。”
“两位考虑得如何了？”毒师一点也不着急，似乎我们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了。
我们对视一眼，同时弯腰拜道:“徒儿见过师傅。”
“嘿嘿嘿。”毒师笑的很阴险。
“两位小哥只怕没听清楚，我只要一个徒弟。”毒师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晃了晃。
“另一个嘛，只能死了！”
我们心神一凛，好恶毒的老头！
“破乞丐，你怕死吗？”我突然笑了起来。
“当然不怕，你呢？”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就更不怕了，毕竟我有死劫，早就做好心里准备了，早死晚死都是死，只是没想到，唉……居然死在了魔界。可惜啊，我可跟我爹说好了，等我死后，让他在我棺材里多埋点金银财宝，这下好了，毛都没有。”
“那咱们……”
我们同时转身，跳下绝命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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