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昊有点恼火，这家伙难道听不懂人话？
自己已经明确拒绝了，他还是要强人所难，硬要跟自己见面，到底想干什么？
“不好意思啊，我可能真的没时间。”叶明昊绝对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凌高义这态度，让他很不爽，更不可能答应他。
电话那头，凌高义脸色十分难看，他道：“既然如此，那改天等你有空的时候，我们在约吧。”
放下电话，凌高义便对一旁的卢念琴道：“这段时间，盯紧督查室的所作所为，见了什么人，谈了什么话，都要打听清楚。燕书记对此十分重视，要求我们做好充分的工作。”
“你是省委督查室出来的，肯定能找到人打听消息，要用好，该花的费用也不要舍不得。”
卢念琴点头道：“凌书记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省委督查室也不是铁板一块，有人也对何进辉、刘轻云不满。”
凌高义道：“那就好，你放手去做，出不了什么问题，燕书记这段时间和唐省长正在布局，我们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能让领导失望。”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便分头离开了。
“凌高义打的电话？”张正光笑着问道。
叶明昊点头道：“是啊，说要跟我请教督查室的工作，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我也没时间。”
游成化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我看他是有问题，想要找你搞关系，这说明你们已经触及到了他的痛处了。”
张正光道：“凌高义这个人，外面的评价褒贬不一，有人说他平易近人，跟什么人都打得拢堆，有人说他长袖善舞，跟企业家当朋友，当然也有人说他胆子大肆无忌惮弄钱，上次跟明昊竞争眄阳市委书记失利，很是颓废了一段时间，据说天天泡在会所里，跟商人吃吃喝喝。”
游成化道：“这不是典型的违反八项规定吗，纪委就应该查啊。”
张正光道：“同级监督，并不是大家想象的那么简单，更何况燕书记对他信任有加……”
叶明昊笑道：“这次省纪委出手，看来他是真的慌了。”
三人聊到九点左右，各自散去。
第二天一早，叶明昊跟秘书长汇报了有关情况，便带着王秋白，在省发改委一位处长汪光博的陪同下到合兴市调研。
合兴市紧挨着边支市，经济发展基础不错，经济体量在全省排名前六。
车子下了高速路，迎面是一条宽阔的迎宾大道，道路两旁栽种着高大的梧桐树，路中间的花坛修剪得整整齐齐。
前方，道路中间出现一排整齐的灰白色水泥墩柱，叶明昊道：“看来合兴市的财政不错啊，都在修高架桥了。”
汪光博道：“叶书记，这可不是高架桥，这是合兴市的轻轨路线，这里应该是2号线。”
叶明昊一愣，道：“合兴市这么超前，轻轨都干起来了？”
汪光博笑道：“倒没有真正开通，从17年开始规划，修建1号线开始，合兴市通过土地出让金、银行借款等方式，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大力推动轻轨项目，只不过因为一直没有通过国发改委审批，所以拖到后面，已经是不了了之了，现在应该已经是烂尾了。”
“当合兴市因为修建轻轨，房地产炒作起来了，土地卖出去了不少，市委书记卢嘉真如果不是因为年龄大了，估计也不会去省政协，而是提拔到省政府了。”
叶明昊皱起了眉头，“照你这么说，这不就是一个政绩工程吗？修建这么多墩柱，还有其他基础设施，投入资金巨大，劳民伤财，就没有人为此负责？”
汪光博道：“没人追究，自然就没事。”
叶明昊道：“所以说，从全省从面，对各地区的发展进行统筹规划，是很有必要的。像这种重大的基础设施项目，更是要量力而行。合兴市经济虽然不错，但恐怕也支撑不起轻轨的运营吧？”
汪光博道：“前期我也了解过，也看过他们的立项资料，这个项目在省发改委层面都无法通过。不过卢嘉真同志有魄力，市委班子一致决定要强行上马，从最终的结果来看，他是达到了他个人的目的的。”
叶明昊扫了他一眼，听得出来，他至少对合兴这个项目是很不感冒的。
汪光博看到叶明昊的目光，明白他所想，道：“叶书记，当初我在规划处，卢嘉真同志为了这个项目来找我，好说歹说，还拍我的桌子，又给领导告状，让我难受了好长一段时间。”
叶明昊明白了，原来卢嘉真因此得罪过汪光博，难怪汪光博对这个项目这么熟悉，而且明显地表示不满。
车子穿过一个十字路口，迎面看到前方八字形的墩柱分开向两个方向的远处延伸开去。
在交汇处的那一片区域，高楼林立，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光架子，高高的吊塔一动不动，也没有看到施工的样子。
“前方就是合兴市有名的烂尾城，正常交付的房子极少，绝大部分都烂尾，很多老百姓被坑惨了，网上经常有人发帖，只不过很快被处理了，但我想这个雷，迟早会爆。”
汪光博已经向叶明昊交了底，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揭示更多的问题。
“触目惊心啊。”叶明昊感叹，合兴市干出这样的形象工程、政绩工程，最终吃亏的却是无辜的老百姓，谁来替他们做主？
卢嘉真拍拍屁股就走人，还高升了，留下一大堆烂摊子，巨额的债务和烂尾的楼盘、工程，谁来解决。
汪光博道：“现在的市委书记牛振明就是时任市长，这两年主要是忙着发各种债，借新还旧，据说几个平台公司已经快要周转不过来了，贷款展期，利息都是东拼西凑，这两年，整个合兴的发展，不仅是停滞，甚至可以说在倒退，深陷泥潭！”
叶明昊问道：“像这种大肆举债搞政绩工程的，合兴市恐怕不是独一家吧。”
汪光博道：“不好说，要说每个项目，都有各种理由论证其必要性，但真实情况如何，就要看谁来界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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