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方了，下车吧。”
“啊？好。”
明鸿一脸茫然地坐在拉法的副驾驶座位上被徐一语带到米蓝市区时，都还没反应过来稍早些发生了什么事。
分明方才还在庄园的餐厅边吃午餐边聊，怎么就突然达成共识让他和徐一语一起进城了？
不是几分钟前还在说这次在阿尔山脉中的经历么？怎么话题突然一下转到了他的身上？
徐一语解开安全带之后，见坐在副驾驶的明鸿仍旧一脸茫然，莞尔一笑后，还是出声提醒了他。
“明先生？明先生！”
明鸿神游天外的魂终于被拉了回来，浑身一个激灵之后，他的眼神终于恢复了对焦，上手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
这次和徐一语一同出来是为了和大哥明羽见一面，确认他目前动向的同时，也要根据他的时间来确定寻宝行动队的回国时间。
他分明之前已经见过大哥一面了，这次的反应还这么大，他自己也想不通是为什么。
明鸿日常情况下都是斯文内敛的模样，却从未表现出这种温顺乖巧的乖乖仔模样，徐一语看着着实觉得有些新鲜。
不过她也大概明白原因。
和明鸿一同下车之后，徐一语将拉法用车钥匙锁好，敏捷地穿过了周围游客与本土居民人潮的环绕，走上了相对安静的街边。
“幻境里，你是不是看到了你哥哥的脸？”
“……是。”
跟着徐一语一起顺着街边往前走的明鸿，神色怔然地点了点头。
作为亿达利的主要城市之一，米蓝市区无论哪个月都人潮汹涌，没有绝对的淡季旺季之分。
可在如此多陌生人的包围下，总是镇定面对所有问题的明鸿却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大哥刚来亿达利时，应当比现在的他更加不安吧？
徐一语逡巡着四周的街景，发现已经差不多到了她和明羽约好见面的地点后，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她揽起长裙的裙角，坐在了街边供游客休息的长椅上，明鸿则是有样学样地保持着距离坐在了长椅的另外一边。
“不真实吧？老实说，现在看着眼前的一切，我依旧觉得幻境中更真实。”
徐一语大喇喇地笑着说道，目光却有了几秒短暂的空茫，甚至连半空中的天选系统都注意到了自家宿主的不对劲。
宿主并不是在顺势安慰明鸿这位同伴，而是她的感受当真如此。
“我之前，差一点就没从幻境中醒来。”
明鸿垂下头，喉间挤出的音节带着几分低哑，也透着些无法忽视的挫败感。
“意识到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之后，我竟然还想继续体验那虚假的一切……是不是很不可置信？”
徐一语盯着自己长裙上艳丽的花朵，似乎忽然对花朵的颜色和模样产生了兴趣，目光并没有看向一边的明鸿。
“我也是这样，或者说，大家应当都是这样。”
徐一语看似是在自言自语，明鸿却分毫无差地听到了她这句话。
“那些都是我们遗憾的反面，怎么可能没有半分留恋呢？”
明鸿清晰地听到了徐一语止于嘴边的叹息，却也感受到了她声音中已经夯实的坚定。
他缓缓抬起眼，看似正在观察眼前不断来来往往的人群，却又好像没有看向任何人。
他知道，徐一语并不只是想告诉他这些。
她想说的，他其实已经懂了。
“做梦的时候，梦就是那时当下的真实。”
隔着人潮，徐一语眼尖地看到了戴着棒球帽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的明羽，眼中含着笑意向他挥了挥手，口中吐出的却是冷静到极点的话语。
明鸿也朝着大哥明羽招招手，耳际却飘入了徐一语的下一句话。
“就像现在一样，现实世界之中，正走向你的，才是你未来的真实。”
明鸿挥到一半的手蓦然一顿，有些僵硬地做完了这个挥手的动作之后，他将手放下，紧紧地握成拳头，用自己另一只手的掌心牢牢包裹住了它。
手指有点疼，却是能真实感觉到的疼痛。
梦中始终会消散的身影，又怎么能比得上现实中一定会再次重逢的人？
“谢谢你，徐……老大。”
“认识这么长时间，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徐一语豁达一笑，眼角顺着她笑的动作略微上扬，弯出了一个宛若月牙的弧度。
明鸿感受着舌尖那个陌生词汇带来的余韵，也无声地跟着笑了起来。
老六的眼光，当真不错。
他当惯了他们六人中的老大，这种将另外一个人称作老大的滋味……
好像真的还挺好。
之前虽然是因为传国玉玺的关系他才和兄弟们一起接下了这次委托，可能遇上徐一语这样负责且有实力的领队，也实在是他们的幸运。
明羽在徐一语和明鸿的目光下逐渐靠近了长椅。
明鸿下意识地活动了几下自己受伤的半边肩膀，不着痕迹地调整起了自己的状态。
徐一语也站起身，看向了将脚步停在距离他们一米之外的明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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