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格关的里侧,距离官道不远,有一大片茂密的丛林。
这丛林向上一直延伸到峰顶附近,向下则一直到达了官道的路边,实在是一个隐蔽而观察官道的好去处。
一阵夏风吹过,那山林摇曳不止,尽显婆娑与旖旎之态,飒飒作响。
此一刻,一棵距离官道大约数米远的树上,一个人的身影正静静地隐匿在那茂密的树冠之中,悄无声息的观察着官道,几乎是一动不动。
——那,正是那真正的“护国军师”,黑斯麦尔。
此一刻,他的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官道,等待着那一个随时可能出现的呈报紧急堂报的人。
他刚刚潜藏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了五格关上已经是灯火通明,驻防的大军阵列整齐,一队队一排排地开到了城墙上,炮衣撤下,弹药填好,滚木雷石就堆放在垛口边,布防而高声呼喊的声音即便在这里也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天恩第一关”,已然是完全做好了抵御进攻的一切准备。
此一刻,晨曦之色已经是悄悄的出现,一抹淡淡的鱼肚白,已经是在东方的天际悠然而出。
远远近近的一切,已经都能够看得非常的清楚了。
启明星下,一抹曙红,正在慢慢的变浓。
茯瑷大太子的兵马随时可能赶到五格关下,震撼人心的厮杀声,随时可能在这山谷中响起。
不过现在,却是正处在黎明前那最安静的一刻——除了远远近近的鸟鸣声,几乎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就连五格关的城墙垛口上此一刻也是一片寂静,静的让人感到可怕——连那驻军的声音也是一点也听不到了。
按照常理,如此重要的军情堂报五格关驻军必然会第一时间即派人接力传递,由专人骑快马向着百十里外的下一个驿站火速飞驰,但是直到现在,黑斯麦尔也没有看到有人从五格关的后关门出来。
万籁俱静之际,黑斯麦尔藏在树冠深处,不禁思绪翩飞,这么多年来那难忘的一幕幕,便悠悠的在自己的眼前浮现出来——
夕阳西照,烂漫的晚霞把大地渲染得一片殷红。
一男一女两个六七岁的小孩,都穿着宫廷的华贵衣服,在那绿油油的草地上追来逐去,玩耍的正欢。那一片片野花的醇透馨香,正丝丝沥沥的逸进鼻子里。
“昭铃公主,昭铃公主,我们该回宫去了——”
下人们在高声呼喊。
“不,我不回去!我还要玩儿!黑斯麦尔,你陪着我玩儿,一直玩儿到天黑,好不好啊?”
“好啊好啊,公主!”
“那,我们来玩儿结婚吧!我来扮演新娘,你来扮演我的新郎,我要你用这野花给我编一个花环带上!”
“好啊,公主!”
……
月照中天——八月十五的月亮宛若一轮姣姣玉盘,映照着下面一个万籁俱寂的世界。
御花园那高高的假山上,两个十几岁的少年正坐在那里,一边听着四周围秋虫的啾啾呢哝声,一边欣赏着那一轮美月。
“公主,夜深了,您——回宫去吧!”
黑斯麦尔对着身边的昭铃公主尽显温婉地说道。
“我不回去!”昭铃公主把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身上,说道,“我要在这里坐一宿!”
“那,大汗怪罪下来——”
“我不管!你也不许回去!”昭铃公主一下子抓紧了他的手,“你就陪着我,好好的坐在这里!”
“嗯嗯,好的好的!”
……
一间极为暗弱而幽静的密室。
满面皱纹而苍老至极的奶娘躺在那里,攒足最后的力气拉着黑斯麦尔的手,缓缓的说道:“孩子,你长大了,我的时间也不多了,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黑塔澜大将军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的亲生父亲是——是召可达大汗,是的,你是皇子,是大汗的儿子!”
“什么?”黑斯麦尔惊讶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你父汗在五十多岁才秘密生下了你们兄弟俩,你们是召可达大汗的私生子,之后,他就被茯绠发动兵变推翻了。茯绠成为了现在的大汗,他杀死了你的全家,只有你们兄弟俩偷偷的幸存下来。”
“他、他杀了我的全家?我、我还有一个弟弟?!”
“没错,你弟弟叫黑斯瓦尔,我把他秘密抱养到我亲戚家里,你一定要找到他。黑塔澜大将军感念你父亲当年对他的恩情,便宣称你是他的儿子。因为他战功巨大,他死后,你就被茯绠大汗接来恩养在皇宫之中,直到如今。你,你要记得、要记得,报仇、报仇啊——”
艰难地说完最后一个字,奶娘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啊——”
黑斯麦尔不顾一切,在歇斯底里的呼喊!
……
又是一个黄昏,夕照若血,昏阳漫天。
官道边,冷风吹来,大漠传来一阵飒飒岚音。
昭铃公主茯妍望着背着包裹的黑斯麦尔,满脸尽是依依惜别的深情,轻声说道:“一定要去吗?留在皇宫之中陪着我,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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