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戴着黑色雨衣，嘴巴上叼着半根残烟的男人站在渔船上朝他招了招手。
突起的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但是嘴角青色的胡茬和泛起的丝丝笑意让楚子航有些许失神。
“真是他！”
雨幕厚重，摩尼亚赫号靠过来接应他们。
叶胜和酒德亚纪陆续登船，船上众人的神情是忧心忡忡中掺着如释重负的笑意。
开救生艇的专员也上了船，紧接着向兀自站立没有动作的楚子航伸出手，但是被拒绝了。
楚子航摇摇头，指着这只橙色的救生艇说道：
“告诉曼斯船长，我现在需要征用这只救生艇。”
这时叶胜扭头过来，两人眼神交流一阵，心照不宣，各自点了点头。
于是楚子航猛地跨了一步，站在了船尾的柴油引擎位置，发动引擎朝着那艘渔船驶去。
船只们再次开动了起来，隐没在水中的巨兽背鳍划开一阵激浪。
“嚯，可真是好大的家伙。”
跳上救生艇的雨衣男嘟囔着，随手将燃尽的香烟精准投进了那阵激浪的中心点。
“.”
楚子航盯着前面男人的背影，突然出声：“楚天骄。”
“嘿！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
楚天骄滑溜地转身过来，好像就等着他这一句似的。
然后他愣了。
直勾勾盯着楚子航的黄金瞳看，粗黑的眉毛在帽檐下拧得紧紧的。
楚子航早已经把潜水头盔摘了，此时黄金瞳正盛，在黑夜中显得极为璀璨。
“这下麻烦了”
楚天骄喃喃着，“你加入的是狮心会？”
楚子航被这一手搞得猝不及防，一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算是什么事？
不应该先寒暄吗？起个由头讲清前因后果也行啊！
还有‘暴血’不是狮心会特有的绝密文档吗？怎么能够被一眼看破？
原本打好的腹稿现在统统作废掉了。
他好像重新回到了小时候，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被父亲叨叨。
沉默了数秒。
“我是现任狮心会会长！”
楚子航沉声道，没有掉丁点气势，就算是暴雨打湿了他的头发也没有，反而更像是头桀骜不驯的雄狮了。
“那混得不错嘛，臭小子。”
楚天骄愣了愣，忽地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比出一个大拇指又露出一口闪亮的白牙，“你爹我啊，也从地狱杀回来了，怎么样，比以前帅了些没。”
“.”
楚子航感觉有一口情绪压抑在心底，从之前在路明非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就在酝酿了。
震惊，质疑，悲伤，难过，喜极而泣，还是像是船上他们那样如释重负？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都没有说。
那是紧绷着的弦被空放，又鲜明又陈旧的像是老式放映机画面的记忆终于抽离远去，江风带着新鲜冰冷的水汽布满鼻腔和口腔的感觉。
楚子航感觉自己的人生得到了救赎。
“看来，以后可以睡个好觉了啊，爸爸。”
楚子航轻声说，把它们抛进了风雨中。
“很帅，再没有比伱帅的人了，还从地狱杀回来路明非这么生猛也是你教的吧。”
楚子航十分正经的回复道。
“啊？什么跟什么啊。”
楚天骄战术后仰，搔了搔后脑勺。
“还有回来了也不说一声，还是说.妈妈你也没联系？”
“这，这有什么好联系的！”
楚天骄有些心虚，直接岔开话题，“对了，怎么就你们三人出来了，还少一人啊！路明非呢？”
“你这么关心他。”
楚子航淡淡地说，驾着救生艇漫无目的地跟在渔船们的后头，领头的是摩尼亚赫号。
摩尼亚赫号的声呐精度要更高，效果更好。
“废话！他现在是我老板！”
楚天骄振振有词。
“嗯？”
楚子航一愣，这跟他想的似乎有些偏差，难道不是师傅和徒弟的关系吗？
前因后果他都想好了，可能就是身负龙血的路明非在某日暴雨夜误入了尼伯龙根，然后误打误撞碰见了楚天骄，这会奥丁刚好不在家，两人又极为幸运地找到了一个出来的通道，于是就像他们仨从江底上浮脱出尼伯龙根一样，两人成功出来了。
楚子航不止一次研究过那座高架桥，那座0号高架桥，可一直处于一无所获跟一头雾水的境地。
炼金知识本就神秘至极，传世稀少，而关乎炼金的尼伯龙根死人之国的资料就更少了，大部分都是流传的民间诗歌神话。
“他怎么会是你老板！你们不是师徒关系吗？”
“我何德何能做他师傅。”
楚天骄一看就知道楚子航想劈叉了，耳朵微微一动，转而看向漆黑的水面，远处有大灯照射，但却依旧漆黑。
“你都说路明非在里面表现得很生猛了，有半点我的影子吗？”
“哎！不说这个了，先宰了那个家伙！”楚天骄伸出手，招了招。
楚子航稍一犹豫，把村雨塞进他手里，“你看你，还说不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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