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霆君一身戎装出现，眉间犀利冷炙至极。
“这是怎么了？”左淑淑问道。
叶母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看着他。
“倭寇发动了空袭，现在海市全城戒备，大帅府已经被倭寇敌军锁定了。”叶霆君快速解释道。
北方的倭寇冲破了北边军的防护，现在正快速向海市大举攻来。
海市已经不保了。
来不及听左淑淑说什么，立刻对着她们说道：“大帅府门口的车准备着的，带着孩子上车先躲避。”
叶母理了几年的佛，此时还是静不了心。
心脏砰砰猛跳，就想要从嗓子跳出来了。
林珊更是抱紧了叶悔，无助的听着叶霆君的吩咐。
左淑淑望着叶霆君眼里强压的镇定，里面的情绪太多。
家与国，情与爱。
来不及给她太多的时间思考，海市上空俯冲的战机越来越多。
大帅府里的人惊慌失措的尖叫，奔跑。
被叶霆君拥护着出了大帅府，才发现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平日里繁华，井然有序的街道，硝烟四起。
门户紧闭，荒凉消无，还在外面的人急切的寻找着躲避点。
突然，第一颗炸弹从战机里丢了下来。
在大帅府边上的店铺爆炸，接二连三的炸弹从空中掉落。
左淑淑接过叶洺，望着站在车外的叶霆君：“你呢？”
敌人来势汹汹，这一次的偷袭，他们没有收到一点风声。
说明是倭寇和洋人串通一气，打算放弃了海市也要将他们全部歼灭。
他凌冽的脸颊，第一次带着悲鸣和凄烈，眼角猩红，神色沉重难以自拔。
覆在车门上的大掌颤栗着，骨节泛白到青灰。
薄唇惨白，喉结滑动。
最后在左淑淑深深的眼眸中，喉结一落，嘶哑着说道：“我会来找你，等着我。”
他一字一句咬着牙齿说道，心底就像是被撕开了一道流血不止的伤口。
倭寇的空袭太急太猛。
他们就像是突然出现的。
耀武扬威的在海市的上空，作威作福。
“砰……”
一道炸弹，炸碎了大帅府的门匾，爆炸的余威冲了过来。
叶霆君护在左淑淑的身前，将身后的炸弹碎渣抵在身后，眼里的不甘快溺毙了他。
在国和家面前，他现在选择了国，是因为他不愿意愧对身后数以百万计的国人。
一颗炸弹落在了车前，车里众人惊声尖叫。
却万幸的是颗哑弹。
叶霆君太阳穴一搐，咬紧牙关，僵硬着手指将车门关上。
他的鼻侧颤抖，漆黑的瞳孔晃动，心玄犹如滴血般撕痛，冷然道：“开车，保护好夫人她们。”
左淑淑望着他，深海般的眼眶微动，告诉他：“你记得要来找我，我和孩子等着你。”
在他震惊压抑的目光中抚向了小腹：“他们都等着你。”
叶霆君眼睫颤动，深渊般的瞳孔骤然紧缩，心脏被紧紧掐住，窒息般的孱弱。
他好想跟在她的身边一辈子不分开，他们才在一起短短几年。
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幸福对于他而言是这般的难以抉择。
薄唇颤动，久久吐出：“好。”
洋车缓缓启动，他孤冷的身影在视线里慢慢变小。
直到硝烟弥漫遮盖。
叶筱懵懂，她们姐弟两从小在北边军里长大，对于炸弹的爆炸声，比其他小孩要胆大的多。
从叶母紧绷的怀中探出头问道：“妈妈，我们要去哪里？爸爸呢？”
左淑淑呼吸一滞，叶霆君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她就是知道她们现在要离开海市了。
而叶霆君选择忠于他的职责。
她难受，茫然，可是对于他的选择她好像在心底的期盼中，也没有太多的失望。
叶洺从左淑淑怀里伸出头：“演练场。”
他的意思是，去演练场。
北边军的演练场那里停着众多的战机和武器。
左淑淑强牵起嘴角，嗓音颤抖说道：“爸爸会来找我们的。”
他说过，他会来找她的。
大帅府在她们走后，三姨娘和四姨娘从废墟的大帅府破洞中蹒跚走了出来。
倭寇将大帅府作为了第一轰炸的目标。
成为一片废墟的大帅府凄惨，落败。
洋车在凌乱的街头，快速的避开人，还要同时防备天上的战机不时丢下来的炸弹。
大烟馆里猖獗的烟鬼和赌场里的赌鬼，这会也不得乱作一团，四处逃命。
左淑淑抿紧唇瓣，将叶洺护在怀里，避免车身晃动撞到。
视线里瞟过街边废墟下，几个吸着大烟，醉生梦死的身影。
他们身后是被炸翻的大烟馆。
左父衣衫凌乱，嘴角带着放纵的微笑，享受的吸着手里最后一点大烟。
轻飘飘的吐出最后一口气，整个人仿佛焕发了新生。
周围的爆炸尖叫声，都成为乐章。
他甩掉了内心足够压倒他的罪孽，轻松又自在。
眯着眼睛，快乐至极的看着周围所有悲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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