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思永知道了导演们组团来玩的事情，表示一点儿都不意外。
“他们就是爱凑热闹，”元思永吐槽道，“还好意思说自己在采风，明明就是一群老家伙结伴出来浪！”
计绯好奇，“那他们怎么不叫你啊？”
元思永瞬间黑了脸，“他们的拍摄理念跟我的就不是一回事，我才不稀罕跟他们一块儿玩。”
计绯秒懂。
艺术也是分流派的，元思永更商业一点，黄南松他们更情怀一点，都说文人相轻，互相看不惯是正常的。
“他们可能是为了婉芝老师来的，”私底下，计绯小小声跟荀西丛道，“婉芝老师当年可厉害了，她是好多导演心中的白月光。”
猝不及防吃了口瓜，荀西丛看向李婉芝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
果然女神就是女神，别说是普罗大众，连圈里人都拜倒在了她的女王裙摆下。
既然陈大妹那边不需要删镜头，计绯和荀西丛就暂且放下了这件事，继续为小暖集市的事情做准备。
荀西丛大概能猜到摆摊商品里为什么会有内衣物，看资料的时候就更用心了。
他们忙了一晚上，但是到了第二天，这份划好重点的资料就被李婉芝拿走了。
“你啊，懂不懂什么叫做人言可畏？”李婉芝戳了一下计绯的脑门，“一个没结婚的女孩子在镜头前跟奶奶们聊内衣知识，教她们怎么挑合适的内衣……你觉得这是很寻常的事情，网友可未必会这么想，你真以为那些脑袋缠着裹脚布的古代人都死光了吗？”
节目组没有考虑那么多，是因为原本的主嘉宾李国闻老师从第一季开始就带着嘉宾们去采购卫生巾，捐给了当地的希望小学，有了这样的先例，他们潜意识里不觉得这些事情是需要避讳的。
可惜李婉芝太懂人的嘴里能说出多么恶毒的话了，清纯玉女和纯情男孩的人设能够流行起来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爱你知识渊博，却盼着你纯洁如纸，可以懂天文地理，却不能太懂性和生理，否则那些有色眼光就会死死地跟着你。
李婉芝是从腥风血雨里走出来的，在她看来这个时代的舆论未必比她的时代好上多少，甚至因为网络的普及化而变得更加残酷，李婉芝不在乎争议和批判，也知道计绯不会怕，可如果能够避开这些争议，何必自讨苦吃呢？
计绯被强行踢到了生活用品的摊位，她拿着一堆商品清单，沮丧地吐出一口气。
荀西丛安慰道：“婉芝老师说得也有道理，以她的身份和年纪，会更合适跟奶奶们沟通。”
计绯揉了一下自己被戳红的额头，郁闷地道：“我就是觉得她会不会想太多了？摆摊任务是节目组的安排，摆个内衣摊子还能影响到我的个人形象？”
这就触及到荀西丛的知识盲区了，“……我在前几季的节目里，都给当地的孩子送过卫生巾，夸我的人还是比较多的。”
他们面面相觑，只好去请教经纪人。
万匀礼更加深谙圈里的规则，他听完前因后果，纠结了一会儿，“这种事吧，有点难说……如果我是计老师的经纪人，应该也会建议你别揽这个任务。”
计绯很茫然，“是有什么忌讳吗？”
“大部分艺人都不会主动碰这个话题，尤其是女艺人，在我印象中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女星公开聊过内衣知识，”万匀礼犹豫着道，“忌讳谈不上，就是容易被网友说三道四，还会遇到一些恶心的人……”
“比如？”计绯对这种事没什么概念。
万匀礼道：“有个带女团的同行跟我说过一件事，她们团的老幺喜欢在粉丝群聊天，有个初中的小女孩跟她请教怎么选内衣，她就一五一十地教了，然后被家长投诉到公司里，说她带坏小孩子，还有潜伏在群里的猥琐男给她发私信，说她这么会选内衣，不如把自己的内衣发出来给他看一眼。”
计绯皱巴了一张脸。
荀西丛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这些都是什么人……”
“所以说有些事还是不碰比较好，”万匀礼劝道，“大众对女艺人的要求向来苛刻，也不是说这件事不对或者不好，就是没必要平白惹是非。”
结束了和万匀礼的通话，计绯和荀西丛蹲在那里思考人生。
“人类社会里好像总是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规则。”计绯吐槽道。
荀西丛想了想，“譬如人一定要生孩子，但不能讨论生孩子的过程？”
计绯嘴角一抽。
荀西丛看着她，“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计绯一下子没吱声。
荀西丛知道她不是坚持要拿回摊位，只是不喜欢这种束手束脚、难以改变、甚至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现状，便道：“有时候制定规则是需要话语权的，婉芝老师没那么多顾忌，就是因为她的地位不会被轻易动摇，如果一个人暂时没有这样的力量，能够保持自我就很厉害了。”
计绯若有所思，“你是在鼓励我努力奋斗，站到高位去掌握话语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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