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的许初一随意盘腿坐在地板的毛毯上，盯着与陈自洺的聊天对话框。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是下了巨大的决心，把药物分析单全部转发给了陈自洺。
【陈医生，我全都知道了。】
许初一发完这些，死死地盯着对话框。他在等着陈自洺对自己坦白。
过了几分钟，对面回复了一句：小少爷，你是要了解这种药么？
果然。
陈医生不见棺材不落泪，他还在装傻。
许初一轻叹一口气，手指快速打字发过去：陈医生，大哥的病情都那么严重了，你还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许初一尽量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强硬，即使此刻的他身体有些发颤。
【我大哥每个月的这个时候不是去出差吧，他到底在哪里？】
【我可以亲自问问大哥，但我想让陈医生解答我的疑惑。】
这几句话似是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丝毫没有给对方反驳的余地。
聊天框中陷入死寂。
远在C市医院的陈自洺在病房外看着里处打了针安静躺着的许知意，一时间心中无比纠结。
他知道许初一这话不是开玩笑的，以这人关心许知意的程度，真的会亲自去当面问。
若是自己此时不给这位小少爷解释，到时候闹到许知意面前了，口角之下，难免会情绪激荡，保不齐会加深许知意的病。
作为职业医生，陈自洺有责任替病人保密；但他们也是好友，他无法看到倔强的许知意折磨自己。
最终，陈自洺选择了违背医生道德原则。
他给许初一发了个定位：想知道一切就来这里。
陈自洺顿了几秒，不放心地又补充一句：自己一个人来，不要让人知道。
他已经冒着被许知意痛骂一顿的风险告诉了许初一此刻许知意治病的医院地址，但他并不打算让许家其他人知晓，要不让许知意这不是很大度的人会记恨自己。
许初一在陈自洺发了一句‘等我’两个字后，就避开家人，迫不及待地自己打车前往目的地。
他走得太急，只给顾念发了条信息就关了手机。
天空死气沉沉地，似是在预备一场磅礴大雨。
许初一坐在出租车里，失神地往窗外望去。他不知道两个小时后自己将会听到怎样震惊得无法相信的事情，或是看到怎样的一幕。
他什么都不知道，又隐约觉得自己猜到了。
还驻足在许知意病房外的陈自洺盯着自己与许初一的聊天信息，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关了手机就看到微信置顶的许晓行发来了消息。
【我弟弟加你了，同意一下。他好像有事情要问你。】
陈自洺眯着眼啧了一声：“这混小子，现在才来说，早加完了。”
要是知道你弟弟要问的事情，我就不同意好友申请了。
不......犹豫几秒再同意！
陈自洺刚吐槽完，对面又发过来一句。
【其实我想知道他到底要问你什么事情的。不过这是他的隐私。若是他生病了什么的，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陈自洺：“......”
这许家的人怎么一个个都这样‘咄咄逼人’呢。
我敢说许初一问的是你大哥的顽疾吗？！
你弟弟好得很，生病的是你大哥......
陈自洺真的服了这一家子的人了。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家庭医生，何必为难他呢。
许晓行耐心地等了几分钟，也没见陈自洺回复自己，又发了一句：
【陈自洺，你听到了吗？】
陈自洺手指快速输入字，还没点发送出去呢，对面又开始像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地发过来许多条消息。
每条消息只有一个感叹号和一个问号。
每发一条，手机就震动一下，震得陈自洺手都麻了。
许晓行就是这样，一旦陈自洺不及时回复就搞这些小动作。
每次陈自洺都哭笑不得，无奈至极。
即使许晓行还在疯狂刷屏，手机依旧在震动，陈自洺也调成静音模式。
他似乎是习惯了这有频率的震动，准确来说是他习惯许晓行。
若是旁人，难免觉得这样的许晓行聒噪烦人，但陈自洺并不觉得，反而心中有些开心。
许晓行就是他艰苦地研究中西药学的无趣生活里一抹浓烈的色彩、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
陈自洺嘴角上扬，回复了一句：知道了，小祖宗。
这条信息发出去后，对面惯性下发了几条感叹号加问号才停下来。
陈自洺视线从对话框底部上移到顶部，原本的名字备注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这人又想说什么？
陈自洺定定地看了几乎有一分钟，许晓行终于回话了。
【嗯。】
就这？！
陈自洺怔住了。
敢情你输入了一分钟，就输入了一个‘嗯’，这字是有多难打？
陈自洺摇了摇，把手机揣回兜里，手臂环抱从窗户注视着里面好不容易熟睡的许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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