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韩霜才微微平静了下来。
她红着眼眶看向风见晚。
“那个孩子，他……他的灵魂……”
风见晚露出了有些惋惜的神情，却也只能开口道，“他是心甘情愿的。”
韩霜的情绪又一次游走在崩溃边缘，只是出于对纸傀的恐惧，让她没有爆发出来，却还是努力地说，“如果……如果可以的话，请，用我的灵魂来代替他吧。”
她苦涩一笑，“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没能将他带来这个世界，更是让他为了我出卖灵魂……”
韩霜摇了摇头，深呼吸一口气，用充满期望的眼神看向风见晚，“用我代替他吧，让他下辈子找个好人家。”
“霜儿！”听到她的话，风见晚还没什么反应的，莫子阳先惊呼出声。
和韩霜不同，莫子阳虽然也对这个孩子有些可惜，但感情并没有那么浓烈。
是的，男人和女人，在对待孩子的态度上其实是有差异的。哪怕是一对做好怀孕准备的夫妻来说，当女人怀孕后，她就已经成为了母亲，而男人只有在孩子出生后，才会有成为父亲的切实感觉。
这是生理所决定的。
此刻，哪怕韩霜对他恨意卓绝，他也只是痛苦地想着绝不能让韩霜离开他，更不希望她为了一个孩子而交易灵魂。
“我不同意！”他决绝地喊出这句话，却只换来韩霜轻蔑的一笑。
风见晚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太迟了。”她轻轻敲了敲纸傀的脑袋，小纸人虽然有些不情愿，拖拖拉拉的，却还是用双手捧心，取出一个奇异的光点。
光点被取出后，纸傀似乎有些疲惫，明明没有五官，却用手捂脸，做出一个打哈欠的表情，接着靠在风见晚手心，仿佛要小睡一会儿。
“真乖。”风见晚将小纸人靠近自己的脸，轻轻亲了一下。本来没了精神的小纸人竟是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开心地转起圈圈。
风见晚也任由他闹腾，将光点展示给韩霜看。
“属于他的灵魂力量已经几乎消散，只剩下这颗核心了。”
韩霜呆呆的看着这个光点，一瞬间，鼻头微酸。
突然，她发疯似的扑向莫子阳，狠狠的掐住他的脖颈。
“都是你，都是你的错！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也该去死啊！！！”
莫子阳看着面前的女子，脸上却突然露出一抹笑容。
“霜……儿，我早就想和你……一起走了……如果这就是……你的心愿……死在你手上，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韩霜却被恶心的不行，但她死死掐着莫子阳，不愿放手。
风见晚叹了口气。
“你倒不是想阻止你，只是，你若是杀了他，背负他的血债，那么他欠你诸多，你又欠他一条命，恐怕下辈子，你们依旧要纠缠不休。”
这段话宛如一道雷霆，让韩霜像是被电到了一般，惊慌的撤回手。
“不，不！我绝不要和他再纠缠在一起！”
“我说你们啊，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了。”风见晚翻了个白眼，抛了抛手中的灵魂核心，“灵魂力量是可以交易的，但灵魂核心是不灭的，只要核心尚存，灵魂就能慢慢恢复，温养久了，还是能重新转世的。”
“只是这需要漫长的时间，如果能有足够的功德，便能加速这个过程。”
“功德……”韩霜喃喃念着。
下一刻，她的眼神骤然明亮起来，“我该如何获得功德，既然你这么说，一定是有办法的吧。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做！”
风见晚微微一笑。
“我不知道。”
“什么？！”韩霜惊愕。
风见晚摊了摊手。
“虽然一般意义上来说，功德就是多做好事，或者按天意行事，但……没有那么简单。”
此方天道的三观过于扭曲，以女主的悲惨结局为乐。可按照天道意愿忍气吞声，真的就能获得功德吗？那韩霜早就成仙了。
至于做好事，究竟什么才算好事呢？
韩霜皱起眉头，一时间有些迷茫。
“那我究竟该……怎么办？”
“我最近……缺个助手。”风见晚勾唇一笑，“我不保证，但或许你能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韩霜愣了许久，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好。”
“别答应她！霜儿，她在骗你，她的目的本来就是你！说不定什么纸傀，什么孩子，都是她编造的！”此刻，莫子阳灵光乍现，认为这一切都是风见晚为了欺骗韩霜而编出的谎言。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韩霜了，绝不能失去第二次。
韩霜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懒得多说。
莫子阳不曾经历过那种被操控的感觉，整个人不属于自己，不受自身掌控。
而能掌控这样强大力量的人，又何必欺骗自己呢？
甚至可以说，就算她欺骗自己，自己也毫无办法。
况且，她难道还能比莫子阳给自己造成的伤害大吗？
她看着风见晚，再次坚定的点了点头。
“OK。”风见晚打了个响指，目光在莫子阳的身上停顿了片刻，露出一个隐隐约约的笑容，“不过，我觉得你现在还有些私事需要解决，等你完成后，再来找我吧。”
她手指尖冒出一点灵光，正要飘向韩霜，却被小纸人一口吞下。
“不许乱吃醋。”风见晚弹了小纸人一个脑壳蹦，它闷闷不乐地撇过脑袋，但没有再次阻止她。
随着灵光没入韩霜脑海中，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是已逝之人，若是想长存世间，为她的孩子积德攒福，首先便必须清算今生的孽债。
何为孽债？莫子阳那迟来的深情和可笑的执着，便是她今生逃不开的孽债。
她无法解决莫子阳，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但这些并不重要。
一瞬间，她心中已然有了明确的念头。
那就是毁去两人间的一切回忆。
那些束缚她的，可悲可叹的事情都将成为过去，而她会迎来一个新的未来。
想到这里，她还是带着几分感激地看向风见晚，嘴唇轻轻嚅动道，“谢谢。”
风见晚摆了摆手，拉着阮白白离开了。
至于莫子阳，还是交给韩霜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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