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对视了十几秒之后，那白猿跳下石头，朝这边走过来，不多时就到了两人面前。
离得这么近，白猿的个头显得更高了，陆迁几乎需要仰着头看它。
一时有些不知道要做什么，转头看了眼裴涣，见他正把剑收起来，接着站直身体，对白猿微微颔首。
陆迁小声问他：“这是？”
裴涣轻笑一声，答道：“听闻川吴交界群山相连，其间有一山灵，貌为白猿，行踪无定，鬼魅见而避之，想必就是这位了。”
说完，他又转身面朝白猿，拱手道谢：“多谢前辈出手驱逐山魈。”
“山灵？”
陆迁又看向白猿，对方的目光也正落在自己身上，面上看不出情绪，半晌后才缓缓开口：“你是何人？”
陆迁指了指自己：“我吗？”
白猿微微点头。
陆迁：“怎么说呢，我是灵阳市的市民，听说这边有游客失联了，所以过来帮忙找人。”
白猿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继续道：“我之前见过你，你不是普通人。”
陆迁以前没有来过这里，要说见过的话那只能是昨夜到今天早上之间了，白猿既然这么说那多半是见到自己灵体的状态或者跟无常在一起的样子了。
“我……”
裴涣在一边出声：“无需隐瞒。”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陆迁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叫陆迁，因祖上一些事情，家中历辈兼任夜游巡一职，昨夜接到消息说此处风水异常，再加上暴雨导致多人失联，这才匆忙赶来，若有打扰，实非本意。”
白猿多看了他几眼，缓缓摇头：“算不上打扰，不过几日之前这里来过一个人，也是一身黑衣，干了些不好的事，我这才会多问几句。”
“黑衣人？”
“干了不好的事？”
陆迁和裴涣立刻想到破坏风水的那人，不过目前还不清楚是谁。
两人继续问道：“您说的那黑衣人有什么特征吗？他都做了些什么？”
白猿想了想：“当时看不明确，那人身影十分模糊但看起来很轻盈，不似活人，在这里收了不少孤魂野鬼，我与他缠斗一番，他却趁我不注意破坏了此处的镇山石，之后便趁着大雨跑掉了。”
“原来如此。”
陆迁依然十分怀疑白猿说的这人跟扳指有关，或者就是如吴道长所说，扳指已然化形，毕竟能干出这些事的他也想不到第二个人。
他将之前与黑衣人的几次交锋告知白猿，后者沉思了一会儿，补充道：
“我见那人往西南方向去了，那边属于吴山省，山地更多，自然孤魂野鬼也多，若是要寻人，可以去那边找找看。”
说着，他拿出一块白色的石头，交给陆迁：“此事事关重大，我也会多留意的，这个你拿好，若是见它亮起来便是我在叫你，届时还需速来此地。”
陆迁双手接过，此物温润光滑，呈正圆形，硬币大小，通体莹白，微微透着些凉感，看起来小巧可爱。
“多谢前辈，我也会留意的。”
白猿点点头，几步跳回大石头上，冲两人摆了摆手转头离开了，不久便隐去身形。
陆迁望着它离开的方向，笑了一下。
他原本还想问白猿为什么会在那两个女生面前忽然现身，但想想也就明白了，虽然女生没看到，但那时候山魈多半就在她们附近。
山灵生于山而归于山，若是平常有人闯入，意外迷失或者受伤，它们大部分时候是不会管的，毕竟各人生死有命，不该它们介入。
但这回显然是有邪物作乱，致人误入深山，它便出手了，五十多人尽数得救，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它在暗中保护，使这些人不被山魈精怪所害。
这里的事情办完了，裴涣给纪仓发了信息，叫他半小时后到山顶来接人。
陆迁看着蜿蜒的山路，不免叹息一声：“又要爬回去了，唉……我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走过这么多山路，真要命……”
裴涣听他哼哼唧唧的抱怨，安慰道：
“坚持一下，等下就可以回去了。”
陆迁嗯了一声，一边整理背包一边愤愤道：“我恨山路！”
说着还从草丛里扒拉出来一颗石子，又狠狠的踢飞了。
这行为属实幼稚，裴涣看着不由得笑出声了，也回头看了眼山顶的位置，道：“不算太远了，你要是累了的话，不然……我背你上去？”
“啊？”
陆迁愣了一下，看裴涣表情似乎是认真的，连忙拒绝：“别呀，我懒习惯了，就随口说说，哪能让你背着我上去，裴哥你就是人太好了，啥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这样容易吃亏的。”
他说着三两下收拾好背包，小跑几步到前面去，对着裴涣喊道：“走了走了，赶紧回去休息啦。”
之前在江夏那回，打完架自己累的睡着了，就是裴涣一路给自己背回来的，搞的他直有些不好意思。
再说这回，自己虽然来来回回跑了一夜，但很多时候是灵体的，不怎么费劲，反倒是裴涣，在道观的时候做法止雨弄了这么久，一大早又赶到山里，肯定比自己更累。
裴涣见他坚持自己走，也不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跟上，两人又爬起山来。
大清早的野外十分安静，偌大的山上只有两人踩着泥水的脚步声，陆迁左看右看，找了个话题聊起天来。
“裴哥啊，你看，柳青是树灵，化身是人形，可为什么山灵的化身是白猿啊？”
裴涣想了想道：“因为二者性质不同，柳青原身是柳树，是一个个体，经由修炼之后化为精怪得到人形，不只是他，小狐狸若是好好修炼，以后也是可以化形的。”
“但白猿不同，它由这里连绵的山孕育而生，不单是某一个花草或动物，不属于精怪，反而更接近山神之类的，它的职责就是守护这一方土地，因此在形态上也会更接近自然一些。”
“传说中的四大灵猴之中的通臂猿猴，就是白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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