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对待低位嫔妃一向是如此，都是和颜悦色的。”梅香道。
高宝林端过茶喝了一口：“竹青那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药已经交给她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
梅香道：“小主，竹青当日就不甚配合，一直不吭声，也没答应。”
“会不会是她根本没有下手？”
高宝林皱眉道：“随我去御花园走一趟。”
来到御花园的暖房，竹青正在修剪一盆茉莉花的花枝。
高宝林走近，笑道：“竹青，近日过的可好？我上次交待给你的事情，你不会是忘了吧？”
竹青跪下低头行礼：“奴婢给高宝林请安。”
“如今除了飞鸿轩，翅膀可是硬了？”高宝林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连一声主子都不肯叫了？”
竹青偏过头：“奴婢如今只是御花园暖房的宫女，不再是高宝林的贴身侍女了。”
这话一出，高宝林自然明白，竹青没有按她的吩咐办事。
高宝林美眸一瞪：“不管你在哪里，都不过是卑贱的奴婢。”
她身后的梅香眼神微微闪了闪，连忙低下了头去。
“你以为离了我这里，就能不听我的话？惩罚你一个小宫女，又有谁管得了？”
“难道你以为你日日忠心伺候着的崔贵人还能来救你不成？”
“王宝，给我掌嘴，狠狠地打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王宝是高宝林身边的太监，两巴掌下去，竹青的嘴角已经沁出了血。
一直掌嘴了而是，高宝林才叫了停。
“你便在暖房里好好想想，我交给你事情做还是不做？”高宝林道。
“咱们毕竟是主仆一场，隔一日我便来看你一回，好自为之吧。”
高宝林带着自己的人走了，竹青颓然坐倒在地。
自己一个无依无靠的宫女，拿什么和宫里的小主斗呢？
高宝林如此作为，自己也只能承受罢了。
现在只是受些皮肉之苦，若是真的听了高宝林的吩咐，毒害了崔贵人，还能有命在吗？
凝碧轩。
画影进来：“小主，高宝林又到了御花园的暖房，让身边的太监掌掴了竹青。”
“哦？还有这回事？那竹青什么反应？”崔清婉问道。
画影叹了一口气：“就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主子们罚就罚了，又能怎么样呢？”
“况且竹青没有在主子们身边服侍，也没人给她撑腰，只得默默受了。”
都是宫女，画影说起来难免有几分唏嘘。
崔清婉沉吟片刻，道：“毕竟曾经是高宝林的贴身侍女，若是什么苦肉计呢？”
“好好观察着，等几日看看送来的花儿再说。”
“是，还是小主谨慎。”画影退下。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高宝林果然每隔一日就去暖房找竹青。
不是掌嘴就是罚跪，不出十天，竹青整个人瘦了一圈，脸上青紫的指印一直不曾消退。
凝碧轩也收到了几次花，每次都是开得正好的，干干净净。
崔清婉想了想，这个宫女，是个有主意有韧性的。
再一次收到暖房送来的花时，崔清婉道：“这花儿养得娇艳，让暖房养花的人来一趟，我要赏她。”
很快，画扇就把竹青带了来。
竹青把头埋下去，规规矩矩地磕头请安：“奴婢给崔贵人请安。”
崔清婉笑道：“起来吧，叫你来是看你的花儿养得极好，抬起头来我瞧瞧。”
竹青迟疑了一瞬，抬起了头。
脸上都是青紫的指印，嘴角皲裂，刚刚说话牵扯之下又流出血来。
连旁边的画扇都下了一跳。
崔清婉叹道：“我知道，这是高宝林做的，脸上的伤已经如此严重了，怎么不答应她？”
竹青磕头：“贵人，奴婢虽然从前是高宝林身边的人，可是早已经离开她，便不想任她摆布。”
“可是奴婢没有主子，贵人早知道奴婢曾经的身份，却从来没有为难过奴婢。”
“奴婢愿意跟着小主。”
说着，又是“咚”、“咚”、“咚”地磕头。
是啊，像竹青这样的宫女，没有主子，只有一直被高宝林欺辱的份儿。
一直以来，她都不曾对崔清婉下手，养出的花又好又娇艳，也是一种投诚。
“跟着我，以后就要和高宝林为敌了。”崔清婉道。
竹青道：“奴婢早已经彻底得罪了高宝林，并不怕与她为敌。”
“你可要想好了，若是认了我，以后就只有我一个主子。”崔清婉盯着她。
“如果你不想跟我了，我可不会像高宝林一样好性儿，又放你走。”
“到那时候，你就只有一条路可选了。”
竹青看得清楚，高宝林想要对付崔贵人，肯定不止找过自己。
凝碧轩里伺候的人也都找过，只是没有突破口，才会咬住自己不放。
能够把凝碧轩管的这样好，没有漏洞可钻，崔贵人是个厉害的人。
但是明知道自己和高宝林的关系，却没有为难过自己，不是心狠手辣毫无良知的人。
一仆侍二主本就是禁忌，她对自己还肯给机会已经是恩典了。
竹青下定决心：“请贵人庇护奴婢，奴婢结草衔环，以报贵人大恩。”
“奴婢今后只认贵人一人为主，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崔清婉问道：“那你可有什么家人？你要知道，我的家世并不是那么显赫。”
“奴婢的家人在五年前的河西水患中，已经走了，只剩下奴婢一个了。”竹青道。
崔清婉看了她一会儿：“既如此，你就改个名字吧，以后就叫苏叶吧。”
竹青连忙磕头：“多谢小主赐名！”
崔清婉笑道：“本来脸上就有伤，可别把额头再磕坏了，苏青，你带她下去养伤休息吧。”
“画扇，你去皇后那里请示一下，就说是御花园暖房替我种花的宫女，我觉得很好，就调到身边伺候，请皇后允准。”
皇后正是给嫔妃们恩惠的时候，这点小事，不会不答应的。
“是。”几人领命退下了。
崔清婉慢慢地一捧鲜花，一支一支插入瓶中，调整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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